却说闫太师等人准备趁乱南逃,没逃出多远,就被一彪骑兵追上,只吓的肝胆俱裂。

    “闫太师啊,来者莫不是我大凉的兵将?”

    范御史声音颤抖,心存侥幸。

    “来者不善!看头盔和装束,乃是北莽轻骑无疑!”

    闫太师一张老脸上满是阴霾。

    看这阵势,太子秦云定然是赌斗失败,全军覆灭。北莽大获全胜,正在往南进发,准备继续攻略大凉的土地和城池。使团运气差到家了,刚刚出门,首当其中,就撞到了这帮凶神恶煞。

    “前面的马车速速停住!”

    “站住!再不站住我们就放箭了!”

    这对骑兵足有五百多人,轻甲轻骑,一个个身形矫捷,面色凶悍,来着不善。

    “谁能舍命护得本皇子周全,回到朝内,重赏千金!”

    秦毅掀开马车的帘子,冲着保卫的禁军嘶声大叫,声音好似鸭子被捏住了脖子,古怪沙哑。

    负责保卫的一百多禁军,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谁肯为了皇子和官僚白白送死?一声唿哨,逃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车夫赶着乌蓬马车。

    “只有你是忠臣啊!本皇子脱离大难,定要给你加官进爵!”

    大皇子热泪盈眶,对车夫许诺道。

    “老子也跑!”

    车夫往路边一跳,在山坡上滚了几下,摔的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只管逃生去了。

    拉车的四匹马受惊,嘶鸣声中,不管不顾,拉着车厢狂奔。

    “救命!救命!”

    闫太师、秦毅、范御史被困在没有车夫的狂奔马车上,随时都有车毁人亡的危险,只吓的屁股尿流,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对北莽轻骑兵左右包抄,动作迅捷彪悍,显然是训练有素,将闫太师的乌蓬马车团团围住。几个骑兵抛出套索,准确的套住惊马,将其拉住。

    马车骤然停住,车篷内的三人像是骰盅里的骰子,连滚带爬,挤做一堆,狼狈不堪。

    北莽骑兵围了上来,手中钢刀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车内何人?莫不是大凉的奸细?”

    那队骑兵逼停了马车,只见为首一将,身形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面色凶恶,手持长刀,冲着车篷厉声喝道。

    马车的帘子打开,三人颤巍巍的爬了出来,瘫软在地,一时间动弹不得。

    “呕!”

    大皇子趴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再也顾不得皇家仪态,直接呕吐了。

    “尔等何人?为何见了我们就跑?”

    那大胡子北莽将领用刀子敲打着皮靴,冷冷问道。

    “这位将军,我等都是附近的商贾,担心被兵祸波及,这才往南而走......”

    闫太师强打精神,假装镇定,冲那北莽将领拱手。

    “胡言乱语!此地兵荒马乱,哪有什么商贾?方才护送你们的有一百多大凉禁军,还敢狡辩?定是那秦云小儿的走狗!给我拿下!”

    那大胡子一声令下,几个兵卒早就冲了上去,将三人扭住。

    闫太师心里一片雪亮:北莽军队出现在这里,说明太子秦云肯定已经完蛋了。

    “军爷!军爷!我等是大凉的谈判使团,并不是太子的人!”

    大皇子连声叫道。

    “哦?大凉使团?”那大胡子摆摆手,示意手下且慢动手。

    “正是!鄙人是大凉大皇子秦毅,这位是当朝太师闫太师,这位是御史中丞范大人!我等都是奉了天子旨意,前来参加谈判,并不是太子的手下!”

    秦毅心里害怕,竹筒子倒豆腐,把自己这边的身份全部说出来了。

    闫太师老奸巨猾,一个劲的皱眉:大皇子懦弱胆小,把底牌都亮出来了。这伙人若是不依不饶,该当如何?

    果然,那大胡子北莽将军一声狞笑:“什么狗屁的谈判使团?我北莽大军正要一路南下,吞并大凉,建立一个大大的帝国,老虎和绵羊有什么可谈的?”

    三人听了,都是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听这北莽将军的意思,太子完蛋不说,盛怒之下的北莽大军还要继续南下,大凉危矣!

    “割地赔款,不是不能答应!都可以谈啊!”

    秦毅心胆俱裂,声音如同犬吠。

    心里深恨太子秦云:本来割让几座城池、赔偿一些财物,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小子逞能,一定要搞什么“赌斗”,得罪北莽王子,这下可如何收场?

    “哼哼,我们北莽的汉子想要大凉的土地城池、财物娘们,大可以自己来取,不用你们讨好。”

    那大胡子打量着三人,眼神里半是鄙视,半是得意。

    “咳咳,老夫要面见你们莫萨尔王子,有要事相告。”闫太师冲着大胡子将军一拱手,强装镇定。

    “老匹夫,莫萨尔王子军务繁忙,正琢磨着如何灭你们大凉,哪有时间见你们?来人,将这三人统统宰了,割下首级,带回去献给莫萨尔大王子!”

    那大胡子不耐烦的一摆手,几个北莽兵将早就将三人按倒在地,掏出兵器,就要动手。

    “饶命!饶命啊!”

    秦毅吓的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大皇子的尊严了,身子瘫软如泥,当场失禁,底下泛起一泡黄水。

    “且慢动手!”

    却听旁边的范御史一声断喝,面色刚毅,牢牢站在地上,身姿如大山般巍峨雄伟。

    虽然范御史手无寸铁,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不过这一声大喝,确是正气凛然,倒是令北莽兵将们愣住了。

    闫太师心里暗想:这厮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不愧是大凉言官之首,倒是有些骨气。

    “呵呵,今日造化,碰到一个硬汉。”

    大胡子将军呵呵一笑,拎着刀子缓缓走了过去。

    本以为范御史要将硬骨头忠臣的人设进行到底。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闪瞎双眼。

    扑通一声,范御史直挺挺的跪下了。

    “正所谓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凉帝昏庸无道,大凉江河日下,我范文成决意侍奉明主,改投北莽!这一腔热血,只要献给老狼主和大王子!”

    范御史跪在尘埃里,一脸严肃,嘭嘭的一个劲磕头。

    众人看到如此奇观,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