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破敌......”

    凉帝声音沙哑,满脸的不可思议。

    两个皇子和群臣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凉帝眉头微微皱起,喜悦的神色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神情。

    “代爱卿?情况是否属实?”

    凉帝声音干涩。

    “陛下,臣手下的两拨密探都传来了相同的情报,说是太子赌斗大胜,将莫萨尔王子打的溃不成军,直接俘虏。北莽大军目下已经退回了定州和恒州,只待三日之后,返回北莽境内。”

    代雨农的声音有些颤抖,也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惊诧。

    “陛下洪福齐天!”

    “天佑大凉!”

    “太子骁勇善战,为国家立下大功,乃是陛下教导有方之故啊!”

    一些臣子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向凉帝恭喜。

    二皇子秦睿和三皇子秦潇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既有惊讶,又有郁闷。

    太子若当真立下如此大功,在父皇和臣民中威望熏天,储君之位就稳如泰山了。自己想觊觎太子之位,可谓难于登天。

    “呵呵,太子果然不负朕望啊!好!好!”

    凉帝眯着眼睛,笑容高深莫测。

    观文殿陈学士瞪了两个皇子一眼,趁热打铁,对凉帝奏道:“陛下,太子浴血厮杀,用人得当,保卫了我大凉的土地和百姓,功盖当世。臣建议,大凉朝堂即刻返回京师,召集躲避兵灾的贵族、商贾、百姓重返凉州,为太子举行庆功大典!”

    “陈爱卿言之有理。”

    凉帝微微点头,嘴角的笑容却有一丝古怪。

    姓陈的有些迂腐。给太子举办庆功大典,难道是要压过我这个天子的风头么?

    “陛下,儿臣有本奏!”

    二皇子秦睿牙关一咬,向凉帝躬身行礼。

    “讲!”

    凉帝对这个不争气的二皇子很不耐烦。

    “陛下,依儿臣看来,太子虽然有才,可若说他能在野战中打败北莽重骑,确也匪夷所思。不妨且慢庆祝,再派人详细查勘。”

    秦睿恭恭敬敬的说道。

    “唔......我儿所言,也有道理。”

    凉帝轻轻捋了捋胡须,眼睛里闪烁着古怪的光芒。

    凉帝虽然刻薄寡恩,权欲很强,毕竟也是有一些父子亲情的。眼见太子立下大功,内心自然有喜悦欣慰之意。

    然而,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潜滋暗长。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若是太子当真完成了这震古烁今的辉煌战绩,手握大权,臣民归心,提前接班,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还要自己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天子”作甚?

    三皇子秦潇心念一动,也上前奏道:“父皇,北莽蛮子,野心勃勃,就算是暂时退去,也难保不卷土重来,现在切不可轻易回京师险地!”

    凉帝沉吟一声,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显然是心里有些烦乱。

    “代指挥使,大凉和谈使团何在?”

    凉帝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代雨农目光闪烁。这个生性阴鸷凶狠的官员,此时竟然有些紧张,说话吞吞吐吐:“陛下,使团众臣,目下被太子软禁了......”

    “什么?”

    凉帝眉头一拧,眼睛瞪了起来。

    众臣见凉帝面色不善,也都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和谈使团,乃是凉帝亲自授权前往北境的,代表的是大凉皇帝的权威。太子秦云怎敢如此胆大,将其扣押?

    “陛下,还有......大皇子被秦云送往京师休整。闫老太师和范御史......这个......”

    代指挥使心里紧张,说话更加不利索。

    “讲!”

    “闫老太师和范御史,都被太子擒住,目前囚禁在军营之中。太子说了:范御史屈膝投敌、有辱国威,尚不算死罪;闫老太师里通北莽、出卖国家,只待查明证据,立刻处决。”

    代雨农拱手,面如土色,一口气把使团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说罢,书斋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

    两个皇子和群臣满心恐惧:太子虽然抗敌有功,可是做事也太过鲁莽暴虐。御史中丞范文成且不论,太师闫松,号称文官之首,还是凉帝的国丈,德高望重,岂能说抓就抓、说杀就杀?

    “逆子,安敢如此?”

    凉帝满脸怒意,嘴里喃喃道。

    太子退敌,凉帝心里还是有一些欣喜的。如今听到太子对待谈判使团的手段,心里一片冰凉。

    “父皇,范御史刚正不阿,耿正直言,平日里对太子多有弹劾责备,太子这是公报私仇!闫太师是袁战的仇人,太子为了收买袁家的人心,这才捏造罪名,残害老太师!”

    二皇子秦睿眼睛一亮,跪倒在地,冲凉帝叩首。

    秦睿的这一通“分析”,在凉帝的视角看来,十分有道理。

    三皇子秦潇也赶忙拱火:“父皇,太子掌握了我大凉北境的军政之权,又有击退北莽部落之大功,居功自傲,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凉帝低声喝道。

    “儿臣不敢讲......”

    秦潇故意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怕什么?讲!有朕给你做主,难道害怕太子摘掉你吃饭的家伙?”凉帝的语调变的阴森森的。

    “只怕太子要收买人心,招揽兵马,自立为北境之主,进而逼迫父皇退位!”

    秦潇跪在地上,嘭嘭的只管磕头。

    “一派胡言!”

    凉帝嘴里斥责,心里却信了六七分。

    太子自幼就是一个懦弱胆小之人,自从北莽入侵以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杀伐决断,心狠手黑。此人如此隐忍,一定是有很大的图谋!

    想到这里,凉帝周身发冷,如坠冰窟。

    老实太子秦云,在他眼里仿佛化为一头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怪龙!

    两个皇子对视一眼,暗自幸灾乐祸。

    太子的功劳再大又如何?凉帝既然猜忌他,位置终究还是不稳。

    “陛下,太子虽然有些急躁,对陛下一片忠心,绝无自立之意、觊觎皇位之心!”陈泰壮着胆子,帮太子说话。

    “儿臣有一计,可证太子忠心。”二皇子秦睿拱手道。

    “讲来!”

    “父皇可发圣旨,派得力干将北上,收取太子兵权,接管京师和定州、恒州防务。若太子不允,即是对父皇不忠。若太子允许,朝廷掌握兵权,可保父皇高枕无忧!”秦睿奏道。

    三皇子秦潇在一旁暗自懊恼:这样的主意,为什么自己没想出来?

    “好!就依你之计行事!”

    凉帝脸上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秦云啊秦云,收买人心,居功自傲,想提前接朕的班,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