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四弟,何必匆匆而别?我兄弟相会,正当痛饮一晚,明日再走。”

    秦睿站在身后,假惺惺的嚷道。

    “二哥,北莽的威胁尚未解除,万不可饮酒作乐。收复定州和恒州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庆功,而是要立刻组织人手,修缮城池,整顿兵马,以防北莽杀一个回马枪。另有一节:北莽掳走的百姓和奴隶,必须尽数送回。”

    秦云提醒道。

    “明白!”

    秦睿假装依依不舍,心里巴不得秦云放下兵权,快快滚蛋。

    秦云此去,不带兵马,只带身边一百多名太子府的侍从。

    有人牵来了秦云骑乘的踢雪乌骓马,恭恭敬敬,将缰绳递到秦云手中。

    “马儿啊马儿,暂时不用驰骋疆场了,不知道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秦云拍了拍马头,慨叹一声。

    乌骓马摇头晃脑,嘶鸣一声,鼻孔里喷着粗气。

    “太子殿下!”

    两队轻装骑手出了营寨,走到了秦云身边。

    其中一队骑手,神色严峻,身手矫捷,短衫皮甲,背负长剑,乃是易先生麾下“鹤山派”的门人,太子秘密情报机构的骨干力量。

    为首一人,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腰悬宝剑,正是易老先生。

    另外一队骑手,有男有女,衣着不太讲究,有人还背着古古怪怪的道具,乃是公孙班“神机门”的师弟师妹。

    公孙班笑容滑稽,骑在为首一匹劣马上,冲秦云拱手行礼。

    “易先生,公孙先生,你们跟随我秦云对抗北莽蛮子。担惊受怕,摸爬滚打,乃是家常便饭。论功行赏,却似镜花水月。抱歉,抱歉!”

    秦云自嘲的笑道。

    易先生拱手,正色道:“老夫何等样人?若是侍奉当世英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若是奸诈小人之辈,就算金山银山堆在老夫面前,眼睛也不眨一下。”

    公孙班也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我公孙班自负大才,无人赏识,深为憾事。太子爷瞧得上在下,怎能不竭力报答?”

    “我等愿意追随太子殿下!”

    鹤山派和神机门的众人骑在马上,一起冲秦云拱手。

    “好兄弟!”

    秦云眼睛一酸。

    易先生的鹤山派高手如云,轻功和剑术乃是一绝,自己的人身安全和情报刺探,就有了绝对保障。

    公孙班的“神机门”,则是擅长机关和军械的设计、制造。若是能够将技术更进一步,便是日后争霸图强的关键力量。

    有这两队人马跟在身边,秦云心里深感欣慰。

    “太子殿下,我们即刻启程,去寿春见陛下么?”公孙班问道。

    “先到京师太子府歇息两日,然后南下。”

    秦云的内心里,实在不想见父亲凉帝。

    凉帝身为天子,理应有保境安民的责任。可他把权欲放在国家利益之上,精打细算,斤斤计较,连亲儿子也不敢完全信任,面对这样的父亲,当儿子的深感压抑。

    秦云回头,却见袁家父子、范岩等将士,还是一直站在辕门相送,神情依依不舍。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诸位且回。万万要记住:北莽蛮子忘我之心不死,做事不可大意!”

    秦云大声提醒一声,翻身上了踢雪乌骓马,带领随从,奔驰而去。

    走不出半里,却见一大片人马,衣着和袍甲都不统一,朝自己方向而来。

    待到他们站住,细一打量,却是前番前来相助的江湖朋友。

    “太子爷!”

    “太子殿下慢走!”

    这帮人马,为数不少。为首的是“淮西十八寨”的总扛把子李霸天,还有一些各门各派的成员。

    “太子殿下,北莽既然已经败走草原,我们这些江湖朋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李某和各位头领商议了一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霸天翻身下马,冲秦云单膝下拜。

    众人也是纷纷下马,跪拜秦云,态度恭谨。

    这帮江湖草莽汉子,大都是桀骜难驯的豪杰,让他们对皇室和权贵真心下拜,比杀头还难。

    跪拜太子秦云,乃是大家真心佩服秦云的胸襟气度和胆略才识。

    “诸位朋友,快快请起!北境转危为安,诸位功劳不小,请受本太子一拜!”

    秦云下马,冲众人下拜。

    看到太子礼贤下士,对江湖朋友看得起、捧的高,众人心里都是一阵暖意。

    翰林院学士李慕白从李霸天身后闪了出来,神情寂寥,面带自嘲的微笑,冲秦云拱手:“太子殿下,慕白追随太子,得罪了天子和一众大臣,在朝堂内没有什么容身之所了。本想在太子府谋个差事,可是穷首皓经,非我所愿,想跟着堂兄霸天,在江湖上游历,长长见识。”

    “两位李兄弟仗义前来,秦某感激不尽。”

    秦云言辞诚恳。

    李慕白和李霸天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太子殿下,我们虽然各回山寨,若是您日后有用到我们之处,尽管开口。这块玉牌,还请太子收好,日后遇到江湖上的朋友,只要把这个亮出来,到处都有朋友,万事都有帮手。”

    李霸天恭恭敬敬,将一块泛黄的玉牌递给秦云。

    这玉牌有些年头了,四个角有些磨损,中间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

    秦云热泪盈眶,对着江湖朋友们再拜。

    大家洒泪惜别,暂且不提。

    马蹄声声,往京师方向而行。

    秦云骑在马上,心里默默琢磨着今后的打算。

    忽然间,一匹白马从身前掠过,捷若闪电。

    一只拴在锦绳上的挠钩精确的勾住了秦云的披风,借势一拽,秦云翻身落马。

    易先生没有“救驾”,捋着胡须,骑在马上,嘴里一个劲的嘟囔“年轻人胡闹。”

    “岂有此理......”

    秦云躺在地上,仰面看去,看到了一张俊俏的脸,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粉面含春,似笑非笑。

    “轻衣,没大没小。”

    秦云慨叹一声,无奈的摇头。

    “哈哈,撇下本姑娘就想走?太子,这下您跑不掉了!你去哪里,本姑娘跟到哪里。”

    袁轻衣笑的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