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太子爷真是才思敏捷!”

    公孙班看着这“飞火流星”的设计图,眼睛放光,连连称赞。

    “这种武器一旦施展开来,虽然不足以大量杀伤敌兵,却必然能令北莽骑兵阵型大乱。然后,袁老将军等精兵悍将就可以冲锋在前,收割人头了。”

    秦云撇下毛笔,笑容有些残忍。

    “太子爷,这种兵器一出,北莽蛮子不足为惧!”公孙班拱手道。

    “非也。这种飞火流星,其实只是火炮无法锻造的权宜之计,只能占得一时便宜,并不算是最终的发展方向。待到锻造和铸造技术成熟,还是应该走火炮的路线。”秦云提醒道。

    合撒儿的北莽大军,目前被大后方的朱勇等义兵牢牢吸住,一时间难以腾出手来南下。这对自己来讲,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是一个重大的利好。

    然而,如何对付北莽重骑,还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课题,并不是靠一两样新奇武器,就能稳操胜券的。

    大凉北境,战云密布。

    北境苦寒,江南温暖如春,却是另一片风景。

    金陵繁华之地,商铺遍地,栉比如璘,比巅峰时期的京师凉州还要富庶几分。

    五十年前,金陵曾为大凉国都。为了对付迫在眉睫的北莽威胁,当时的大凉皇帝迁都凉州,将战略重心放到了北境。

    如今,从淮南寿春逃奔江南金陵,远离北莽兵锋,凉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金陵故都,本来就有规模不小的宫殿建筑群,名曰“金陵宫”。宫阙颇为气派,只是花园较为荒凉,杂草丛生。略作修缮,凉帝和后宫诸人都安居下来。

    凉帝心里暗暗琢磨:今后要将宫殿进行扩建,新增一批奇花异草。

    南方河道纵横,北莽骑兵无法更进一步,边界线也就固定下来了。既然定都金陵,后宫也该“扩充”了,不但要从达官贵人家中选妃,还要从民间选一批美女。

    至于远在北境的“京师”,固守京师的太子秦云,以及被北莽俘虏的二皇子秦睿,在凉帝的心中,已经算是弃子了。

    如果能保住半壁江山,儿子还可以再生。

    秦云这个不省心的太子若是突围而出,赶来金陵,那是最好,可以处在自己的监视之下,委派一点没有实权的差事罢了。若是死在乱军之中,便举国为其发丧,树立为“忠孝典范”,也是稳赚不赔。

    活太子和死太子,都有用处。

    这日,金陵宫的大殿上,凉帝准备上朝。

    自从离开京师后,凉帝南逃寿春,躲在行宫里,只能在狭小的书斋里接见群臣。如今又能在雄伟气派的大殿内上朝,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数月兵祸,再加上凉帝在闫太师撺掇下对主战派的清洗,群臣的人数约莫少了三成。一些六部的重要职位甚至空缺了下来。

    大皇子秦毅,自从经历了和谈使团那档子事,惊吓过度,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时强打精神,跟着众臣上朝。

    三皇子秦潇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见谁都打招呼:老大被废,老二被俘,老四太子生死未卜。储君之位,舍我其谁?

    “上朝!”

    随着太监总管高富贵的一声拖长声音的吆喝,凉帝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身披龙袍,头顶冲天冠,器宇轩昂,登上玉石台阶,坐在华丽的龙椅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群臣一起下拜。

    “众位爱卿,平身!”

    凉帝终于再次体会到了“君临天下”的快感,强压着声音的颤抖,故作镇定自若之态,一双眼睛灼灼发亮。

    眨眼间,权欲充斥头脑,只觉得天下再无难事,说不出的畅快开心。

    失地丢城之耻,皇子被擒之悲,早就在他心中荡然无存,抛到爪哇国去了。

    “代指挥使,北境情况如何?”

    凉帝询问身前的皇城司指挥使代雨农。

    凉帝虽然不在北境,但是通过“皇城司”情报机构的探子,宛如一只巨型蜘蛛,编织了一片情报大网,能够及时掌握全国各地的情况。

    按照凉帝的想法,北莽大军势力强大,北境横竖是保不住了,太子秦云的结局,不是被俘,就是被杀,亦或是抛下军队,灰溜溜的逃来金陵。

    最好的结果,就是跟北莽再次谈判,做出让步:淮河以北,尽归北莽大军所有,再把被俘的老二秦睿赎回来。只要能保住淮西、淮南、江南、西川,就算是保住了大半壁江山,屁股底下这把龙椅,还是能够坐稳的。

    割地已成定局,赔偿岁币的事情,还应该好好跟蛮子谈谈,毕竟当前的国库并不充盈,战死官吏和兵将的抚恤金,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代指挥使脸色有些古怪,对凉帝拱手,声音发颤:“启禀陛下,太子在京师驻守......”

    “唉,二皇子失陷在定州,落在北莽手里,生死未卜,暂且不必说了。太子这孩子,破坏和谈有过,拱卫京师,也算是为父分忧、忠勇可嘉。北莽势大,速速传旨,趁京师未破,突围来金陵......”

    凉帝眨眨眼睛,勉强挤出两滴眼泪。

    “陛下保重龙体!”

    “陛下对太子的一片呵护之心,天日共鉴!”

    不少臣子都跪下了,挤眉弄眼,想和凉帝“共情”,也努力挤眼泪。

    “父皇,保重龙体!我二哥、太子四弟定然会没事的!”

    三皇子秦潇假惺惺的下拜恸哭。

    大皇子秦毅听到“北莽”两个字,只觉得浑身冰冷,膀胱发紧,跟着众人跪在地上,浑浑噩噩,眼神都直了。

    也有一些人心里嘀咕:凉帝把禁军捏的死死的,带着军队往金陵奔逃,就是不给太子发援兵,看着亲生儿子在孤城中等死。几滴眼泪,收买人心而已,哪有什么深厚的父子之情?

    “陛下,臣还有军情未曾说完......”

    代指挥使咽了一下唾沫。

    “代爱卿请讲。”

    凉帝做好了心理准备:代指挥使很有可能带来“太子阵亡”、“京师陷落”之类的凶信。

    代指挥使一脸恭谨,拱手禀告道:“太子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破了北莽的一支约莫十万人的围城兵马,斩杀军师苏赫,生擒了北莽大将狼先。目前,北莽主帅合撒儿还在定州整顿兵马,并未南下......”

    一言既出,朝堂上一片死寂。

    不少人嘴巴大张,下巴都快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