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关,北境雄关。

    位于阳州以北六十里处,易守难攻,地势险要。

    自从北莽夺取“北地七州”之后,东阳关位于阳州、朔州之间,相当于北莽领土的“腹地”,位置就没那么重要了。平日里,此地仅仅驻扎着两千北莽守兵,仅做盘查奸细、维持治安之用。

    如今大凉太子秦云攻占了阳州,东阳关陡然成了“前线”,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数次惨败之后,合撒儿和孟和、蒙克等将领渡过浑河,和阳州守将乌力满一道北逃。途径东阳关时,合撒儿命令乌力满驻守关隘,自己则一溜烟跑去朔州去了。临行之时,说是只待乌力满坚守半月,自有援兵赶来。

    乌力满召集败兵,加上东阳关原有的兵马,只凑了七千多人。他坐在东阳关的城楼内,满腹牢骚,和几个副将只是饮酒,感觉自己是朝不保夕了。

    “诸位,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指不定明天脑袋就挂在大凉太子的旗杆上了。”

    城楼内,乌力满坐在上首位置,大碗饮酒。

    两旁坐着五六个偏将,端着酒碗,也都是一副死模活样的表情,均觉得前途渺茫,凶多吉少。

    “唉,咱们大王子莫萨尔带兵之时,尚能纵横寰宇,攻下大凉的定州、恒州,兵锋直逼京师,逼的皇帝老儿都迁都去了。换成了老狼主的弟弟合撒儿,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是屡战屡败,非但吃下去的定州、恒州吐了出来,连阳州都丢了!”一个偏将摇头发牢骚。

    “可不是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合撒儿这老家伙鬼鬼祟祟的,阴谋为体,不是大将之才。咱们这些个倒霉蛋被困在这东阳关内,只怕难以善终啊。”另一个偏将也附和道。

    乌力满把酒碗一顿,心里不满,厉声喝道:“休要出此怠慢军心之语!东阳关城墙高大,扼守要道,易守难攻。只需几千兵马守城,那大凉太子就是数万之众,也不能轻易通过,有何惧哉?只待坚持一些时日,援兵必到。”

    先前发声的偏将嗤笑一声:“乌力满将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咱们要是命丧秦云之手,也还罢了。就算是当真等来了老狼主的援兵,阳州失守,定然要找几个背锅之人。合撒儿是老狼主的弟弟,总不能拿他开刀,将军的脑袋,倒是危险了。”

    听这偏将这么一说,乌力满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合撒儿这狗贼,自己前线失利,连累老子,岂能为他背锅?老子在阳州只有五千人马,大都还是老弱,怎能敌得过秦云小儿数万大军!”乌力满嘶声吼道,一把将酒碗摔碎在地上。

    众将见他发怒,都闭嘴不再言语。

    乌力满“霍”的一下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城楼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

    秦云大军袭来,自己若是战败,肯定是个死。

    就算挡住了秦云,自己给合撒儿背锅,大概率还是个死。

    思来想去,竟然是无路可走?

    正在发愁间,却见一个斥候没头没脑闯了进来,跪拜再地:“将军!有一小队大凉兵将,似乎正在关前小山上勘察地形!其中一个......其中一个......”

    “快讲!”乌力满喝道。

    “其中一个红袍金甲,指指点点的,貌似是那大凉太子秦云!”斥候说道。

    “狗才,怎不早说!”

    乌力满一双眸子里凶光毕现,一把抓住了兵器架上的长杆大刀。

    “将军不可贸然出动,小心太子诱敌之计。”一个偏将提醒。

    “哼,顾不得许多了!那秦云太子万金之躯,岂能拿自己当诱饵?想必只是想探查东阳关的地形,想要寻找险僻山路,绕道攻我后方!若是能取下秦云的狗头,此等大功,威震北莽,老狼主和合撒儿就不敢动我了!”

    乌力满咬牙切齿,手持大刀,带领一千多精锐骑兵,开门出关,朝秦云的方向扑来。

    关前小山丘上,果然看到一队大凉装束的人马。为首一人,红色的披风迎风飘荡,器宇轩昂,手持马鞭指指点点,似乎在研究攻破关卡的策略。身后还跟着几员武将,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秦云小儿,欺我太甚!竟敢偷窥本将关卡!”

    乌力满不管不顾,高举大刀,带领手下冲了上来。

    虽然自己没有见过秦云的真容,但是根据合撒儿的描述,乌力满心里十分肯定:眼前这人就是大凉太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传说中的太子秦云,一个不慎,竟然成了自己箭簇下的猎物!

    “哎呀不好,被北莽贼子发现!撤!”

    秦云一声大叫,惊慌失措,马鞭几乎坠地,狼狈不堪,拨马便走。

    “斩杀大凉狗太子者,重赏千金!上啊!”

    乌力满心花怒放,抖擞精神,手持大刀,在秦云身后紧紧追赶。

    “殿下休要惊慌,我袁彪来也!”

    眼见即将追上,却见一员自称袁彪的小将,手持点钢长枪,敌住了乌力满,保护秦云。乌力满兵多,也不跟袁彪纠缠,斗不数合,把手一招,手下兵将一窝蜂冲了上去。

    袁彪和十数骑且战且退,护着秦云,往山凹林密处便逃。

    “可恶!一时失察,竟让我秦云陷此险境!”

    秦云一边纵马奔逃,一边嘶声大叫,显然是已经陷入绝望了。

    “狗太子,你命休矣!”

    乌力满指挥众军,舍命追赶。他心里明白,若是能够擒杀了大凉太子,除掉北莽部落心腹大患,其意义不亚于屠灭了大凉十数万大军。自己凭借这件功劳,就可以在北莽扶摇直上了!

    追来追去,自方虽然有一千多骑,却逐渐分散开来。乌力满身边只剩一百多骑追随。

    “狗太子,竟然追丢了?”

    乌力满抬头四顾,看不清秦云的方位,心中愤懑,挥刀去砍一旁的松树。

    “将军快看,秦云狗贼正在西边的小山包上藏着哩!”

    身边一员偏将指着不远处嚷道。

    “哈哈!秦云小儿,你命该如此,休要怪我!”

    乌力满仗着武勇,挥舞大刀,催动战马,朝秦云的方向杀去。

    “轰”的一声,乌力满的战马被绳索绊倒在地,自己重重摔在地上,昏头转向,宛如大殿里倒了金刚,震的地面颤动。手中大刀也扔出去老远。

    “莽夫,自投罗网。”

    山包上的秦云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