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先生快快请起!”

    此时的秦云,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易先生死了师弟,伤心过度,失心疯了。

    “太子殿下有抗击北莽之大功,又有除掉江湖败类的事迹,如今这江湖之上,太子的大名定然是熠熠生辉,更上层楼了。”易先生一脸激动。

    “好说,好说......”

    秦云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仙鹤手”郝正,虽然是鹤山派的名宿,名声早就烂透了,是一个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

    十年前,郝正重伤了鹤山派当时的掌门人,流窜江湖,自甘堕落。杀人放火,掳掠妇女,无恶不作。更可恨的是,郝正从邪派哪里听来了什么“采阴补阳”的法术,掳走了不少女童,破了她们身子,最后还杀人灭口,手段残忍,毫无底线。

    鹤山派召集江湖人士,打着“锄奸”旗号,组织了好几次针对郝正的围剿,都被他逃脱了。

    万万没想到,郝正竟然被某个神秘势力雇佣为杀手,前来谋害太子。

    更没想到,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易先生,此人非我所杀,乃是女鬼所为。可惜我只练了刀法剑术,轻身功夫不曾练习,因而没有将其堵住。”

    秦云不想贪功,将“女鬼杀人”的事情向易先生道来。

    “竟然有此奇事?”

    古人都讲迷信,易先生当然不是“唯物主义者”。不过,根据他的推测,这“女鬼”应该是一个轻功卓绝、擅长暗器的高手,暗中保护太子。

    易先生施展身法,几乎足不沾地,就在房屋周围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检查了郝正的尸身,印证了易先生的看法。

    郝正趴在地上,面孔发青,腰间扎着几根细若牛毛的银针。

    秦云好奇,伸手正要拔针,易先生赶忙将他阻止,用布条裹着手指,小心翼翼将银针取了出来。

    “我师弟武功不凡,几根银针就将其杀死,显然是针头淬了剧毒,不可不防。”

    易先生解释了一下,仔细观察银针,微微摇头:自己见识广博,却看不出这种暗器的来历。

    “易先生,刺客的身份,你有什么看法?”秦云问道。

    “莽山五虎、鬼刀魔锥,虽然配合起来颇有威力,在杀手这个行当,论价码,并不是高不可攀的......”易先生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秦云点点头。

    易先生的潜台词就是:前两拨杀手的雇主,地位虽然尊贵,但终究有限。

    秦云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张面孔。

    三皇子秦潇,太师闫松、御史中丞范文成......

    秦潇想要自己死,当然是为了储君之位。

    闫太师、范御史之流,希望自己去死,自然是为了替北莽消除心腹大患,完成老狼主或左贤王交代的任务。

    行刺太子,乃是一件大事。

    这些人都鬼精的很,雇佣杀手,断然不会自己出面,而是委派心腹之人前去联系。即便是事情败露,也大概率不会引火烧身。

    “铁笔银钩这个人,武艺高强,生性倨傲;我师弟郝正,是江湖上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这两个人的身份和脾气,即便是豪门巨富,或者王孙贵族,也难以笼络。那雇主能将他们收罗在麾下,定然......定然......”

    易先生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易先生,不必说了。”

    秦云不语,眸子里精光四射。

    北莽的左贤王,或者老狼主的弟弟合撒儿,若是当真要害自己,动用的杀手肯定是“天山派”和“东瀛忍者”。死去的铁笔银钩和“仙鹤手”郝正,显然不是外邦武人。

    雇主为谁,秦云的心里已经隐隐有答案了。

    只是这个答案太过恐怖,自己内心里实在不愿意承认......

    “北地征战,虽然凶险,却有袁战老将军等一众名将保护。如今这金陵城内,太子殿下势单力孤,论险恶程度,比起战场不遑多让。老朽肯定隐藏在太子身边,保护太子万无一失。”易先生拱手道。

    “易先生,本太子命系于天,区区几个杀手,岂能妨害?”

    秦云豪气勃发,冲易先生摆摆手。

    “殿下身系大凉的未来,决不能以身涉险。”易先生微微摇头。

    “如今本宫的武艺,自保有余。轻衣独在驿馆,无依无靠,又是袁战老将军的女儿,深受奸臣的忌恨,不可不防,更需要易先生的保护。”

    秦云拍了拍易先生的肩膀,一脸恳切。

    易先生眼睛有些湿润:太子忠义重情,与国有功,竟然不能容于天子和群臣,这是什么世道?

    正想再说几句,却听门外大门响动,似乎是监视自己的皇城司众人正在开门。

    “易先生且离去,不可惊动旁人,不必节外生枝。”秦云吩咐道。

    “太子保重。”

    易先生拱手,身形一掠,从窗户闪了出去,就此消失。

    秦云慨叹一声:鹤山派的轻功,冠绝武林。自己闲下来应该学一学,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大门打开,几个皇城司的人提着餐盒,走了进来。

    代指挥使大步流星,直奔堂屋而来。身姿虽然挺拔矫健,眼神里却流露着一丝惶恐之意。

    “代指挥使,早!”

    秦云推开门,伸个懒腰。

    “参见太子殿下!”

    代指挥使心里一咯噔,赶忙下拜。

    “呵呵,见一个圈禁之人,何须多礼?本太子还要感谢代指挥使的保护呢。”

    秦云微微一笑,话中有话。

    “太子虽遭圈禁,储君之位却安如泰山,迟早必然脱困,下官自当下拜。”代指挥使的眼神有一些古怪。

    “昨晚有不速之客,持刀弄剑,前来叨唠,本太子心里烦闷,懒得啰嗦,就把他们都杀了。尸身撇在屋后,你带着皇城司的弟兄们进去收拾收拾吧。”

    秦云打个哈欠,百无聊赖。

    “下官失职......”

    代指挥使遍体生津,魂飞天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代指挥使,阳光照处,能看到灰尘漂浮。阳光不照,就不代表没有灰尘了。神目如电,好自为之。”

    秦云冷冷的说了一句,背着手,径直回到屋内了,只把瑟瑟发抖的代指挥使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