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纵马驰骋,直奔皇宫。

    来到宫门外,早被金吾卫的侍卫们拦住。

    “太子爷,陛下正和大臣们商议军机大事,太子既为圈禁之人,不可轻往。”一个黄门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秦云面若寒霜,神色不善。

    几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奔了进去,前去告知凉帝。

    金陵宫,太和殿。

    凉帝端坐在玉阶的龙椅上,气质雍容,文武群臣立在台下,手捧圭臬,一一向凉帝奏请政务,朝议已经接近尾声。

    这些日子,凉帝心情大好。

    没花多少岁币,就打发了贪得无厌、凶狠暴虐的北莽蛮子。

    虽然京师凉州现在安全了,凉帝也并没有“还于旧都”的打算——江南富庶温暖,比起北境苦寒之地,更合自己的脾胃。

    更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剥夺了太子秦云的军政之权,免掉了一个争夺皇权的心腹大患。

    “众位爱卿,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凉帝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老臣有本奏:三皇子英明神武,天纵奇才,为陛下分忧,第一次领兵出战,就数次战胜东瀛海寇,犁庭扫穴,为期不远。老臣斗胆奏请陛下,重重的封赏三皇子,也好成全其忠孝之心!”

    闫太师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冲着凉帝微微鞠躬。

    老家伙审时度势,早就跟三皇子秦潇“深度绑定”了。

    “呵呵,老三为国杀敌,乃是做皇子的责任,也是做儿子的本分。待到大获全胜,回到金陵,朕再大大的封赏他!”

    凉帝微微颔首,一脸微笑。

    三皇子争气,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片期望。剿灭海寇,只是小小的开胃菜,等他再立几个功劳,就可以到太庙祭告祖先,废黜太子的储君之位,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三皇子不愧是陛下的儿子,果然有一代明君的风范!”

    “天佑大凉!天佑大凉!”

    “若是没有陛下栽培,三皇子也不能成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陛下教导有方!”

    不少大臣已经开始乱纷纷的拍马屁。

    大家心里都如明镜似的:太子秦云桀骜难驯,做事狂悖,他的储君之位,大概率是保不住了。如今最后可能继承大统的,就是这个正受宠信的三皇子秦潇。

    也有一些略略正派的大臣,不想跟三皇子一派为伍,可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闭嘴不吱声。

    “陛下,臣有本奏!”

    一片嘈杂中,传来一个刚硬沉稳的声音。

    只见观文殿大学士陈泰手捧圭臬,缓缓出列。

    一看到陈学士这个刺头,凉帝脸上的笑容就冻住了,耐着性子淡然说道:“爱卿请说。”

    “臣以为,现在就商量赏赐三皇子,有些言之过早。如今海寇虽然输了几阵,然而根据地还在,筋骨未伤,并未被赶下大海。为今之计,还望陛下告诫三皇子,战阵之上,小心为宜。若是轻敌冒进,恐有大祸......”

    陈学士说的虽然也是正理,但是在凉帝心里,有些不中听。

    “陈学士,出言不详,有些过分了吧?三皇子怎么就有大祸了?”

    身旁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却见御史中丞范文成,一脸阴沉,捧着圭臬,站在身旁。

    范文成曾经屈膝北莽,虽然借口“救援二皇子”得到了凉帝的宽恕,官复原职,但是在陈学士眼里,这厮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忠臣了。

    “范御史,你号称大凉言官之首,以前最是铁骨铮铮,直言敢谏,如今怎么也变得见风使舵了?”陈学士毫不留情。

    “哼哼,范某一片忠心,从未改变。倒不像某些人,眼里只认得太子,不认得陛下罢?”

    范文成一声冷笑,冲着凉帝拱手。

    凉帝瞪着陈学士,脸色更加不好看:心向太子秦云,已经是犯了自己的大忌了。

    “陛下,兵者凶器,不可不谨慎!今番的这股海寇,连官兵都奈何不得,三皇子从未有过战阵经验,如今刚一出马就连战连捷,这件事情透着古怪......”

    陈学士据理力争。

    “陈学士,朕已经当着众臣的面,赞过三皇子是皇室的千里驹。按照你的意思,是让朕收回自己的话喽?”

    凉帝的面容也变得阴冷起来。

    “臣不敢!”

    陈学士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扫了凉帝的兴致,他这是要龙颜大怒了!

    却见两个黄门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拜在地:“陛下,不好了!太子就在宫门外......”

    “什么?紧锁宫门!快快召集禁军!”

    凉帝神色大变,猛的站直了身子。

    他本能的觉得,太子这是带领一众军中死党和江湖豪强,发动兵变,开始攻打皇宫了。

    闫太师和范御史吓的浑身冰凉,暗自观察逃跑路线:太子若是当真兵变,带人杀进皇宫,第一个就要拿自己开刀!

    “太子带了多少人?”凉帝厉声喝问。

    “一人一骑。太子说有要事相告......”那太监赶忙答道。

    凉帝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坐回龙椅,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一国之君,竟然害怕太子?当真是岂有此理......

    “太子圈禁,没有朕的旨意,怎能私自外出?令金吾卫将他拿下,押回圈禁地。先前负责看守太子的,尽皆斩了。”凉帝强装镇定。

    “陛下,太子冒着重大干系,只身前来皇宫,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相告。请陛下将他召进朝堂,一问便知。”

    陈学士咬牙替秦云说话。

    “老臣以为,陈学士言之有理。”

    奇怪的是,闫太师竟然站到了陈学士一边,力劝凉帝召秦云上殿。

    老家伙的如意算盘打的很清楚:最好放任太子再闯一次大祸,彻底激怒凉帝,那就真正万劫不复了。

    “宣太子进殿!”

    凉帝面色不悦,微微摆手。

    不多时,秦云一身便装,器宇不凡,走上大殿,冲凉帝下拜,口称“万岁”。

    “太子,你在圈禁之时私自来此,朕念在父子之情,不与你计较。你来此何干?”凉帝缓缓问道。

    “父皇,大祸临头,金陵不保,儿臣不能不据实相告!”

    秦云一言既出,满朝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