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母一直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终于吐了出来,此时真是神清气爽。

    “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生怕那些人找我八卦看热闹,连出去闲聊都不敢。”

    姚玉玲很清楚姚母是爱热闹的性子,来到大院之后没几天就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天天约着一起。

    这几日在家里怕是真把她给憋坏了!

    “您等我下班回来的时候,把今天的报纸给您带一张,到时候您拿着出去,绝对腰板挺得直直的。”

    说到这个,姚玉玲立马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汪新的形象在报纸上两极反转了。

    “诶哟,你可别提报纸了。”

    姚母一听,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自从上次人拿着给她看了汪新的新闻后,简直就是噩梦。

    “我看到那玩意儿就头疼。”

    姚玉玲也不跟她具体解释,只是笑眯眯的卖关子,“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好事。”

    今天的汪新起了个大早,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乘警制服后,并没有急着换。

    他指尖摩挲着衣料,眼含不舍。

    汪永革之前跟他说过,今天他的事就会有处理结果。

    穿戴整齐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紧张、忐忑、懊悔交织。

    在即将被负面情绪裹挟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月光下眉眼柔和,声音却传递给他力量的姚玉玲。

    她说,她相信他做什么都会是最棒的。

    汪新整理衣领时,目光如炬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将这一切完整的记下。

    他给父亲留了字条后,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这些日子,汪永革没少因为他的事情对人低声下气。对于当了好多年段长爱面子的老汪同志而言,这可不轻松。

    尘埃落定的这天,汪新觉得还是自己面对吧。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永远指望躲在父母身后是行不通。

    汪新到了领导办公室之后,正准备敲门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马魁的声音。

    “我找到了当时在车厢里的乘客,这是他们的证词。证人也提供了自己的车票,车厢号和座位号都是可以对上的。现在基本可以洗清汪新打人的嫌疑了。”

    领导并不急着去看马魁带来的证据,而是冷不丁说道,“汪新这小子倒是有福气。”

    马魁没明白他的意思,汪新这几日几乎都成了单位公认的倒霉蛋了,领导这话什么意思。

    “你看看吧。”

    领导将一早就被送到他桌上的报纸,递给了马魁。

    “我可是听人报社那边说了,是小姚那丫头,挨家挨户收集了这些人的感谢信,还找了这位曹教授为汪新说话。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种地步。”

    领导啧了一声,“就算不提她想到这个解决办法有多不容易,实施起来也是相当繁琐的一项工作!”

    马魁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报道上的内容,如果说之前李建业的那篇是把汪新批的一无是处。

    今天的报道就把汪新夸的跟花一样。

    姚玉玲的钞能力还是非常有用的,收了她钱的小编辑,把曹向阳的文章和那些感谢信整理成了一篇内容翔实的文章。

    有理有据的驳斥了李建业之前的言论,还附上了对李建业自身的质疑。

    “这些文人,真是好坏就凭他们一张嘴。”马魁摇了摇头感慨道,“这次的事儿给我也上了一课。”

    “可不是嘛,简直就是给咱整个系统上了一课。”

    领导没好气的说道,这几天那份颠倒黑白的报道就在他桌面上放着。

    他一抬头就能看到这让他愁眉不展的东西,人民群众确实有权监督他们,但也不能黑白不分啊。

    “还有你这个当师傅的,帮他找证据都快比他亲老子上心了。我可记得你俩刚成为师徒的时候,俩人那个不乐意!”领导吐槽道,“他这小子可不就是有福嘛,要是别人遇上这事儿绝对完蛋了。但他有你们这一个个都帮忙。”

    “我就是见不得有人被冤枉,被冤枉的滋味我最清楚不过了。”

    马魁硬邦邦的撂下这句话后,领导一时间也沉默了。

    那十年的伤痛,怎会是能轻易抹去的。

    “唉,你媳妇儿现在身体咋样了?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就开口,组织会尽力的。”

    “就是老毛病,总也不见好。”马魁继续问道,“那汪新这个事儿,到底会怎么处理?”

    “虽然现在舆论扭转,你这边也找到了人证物证。但对汪新什么处理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马魁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件事情里汪新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单位向来是很顾及影响的。

    “这事儿影响不好,所以打算派他去红阳车站锻炼锻炼。”

    看老马心急的又要张嘴,领导没好气的摆摆手。

    这人就是个直性子,不跟他直说根本不行。

    “你先别急,听我跟你说,若是之前的话,这确实是下放。但现在不一样……”

    领导用指尖点了点桌上今天的报纸,“现在就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如果他在那边能继续好好表现,这就是属于他快速进步的机会!”

    “我知道了。”

    马魁将之前的质疑咽进了肚子里。

    “行了,那小子在门外也等挺久了,让他进来吧。”

    他一推门,果然看到了门外面向墙壁站着的汪新。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马魁没有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办公室,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领导看着在办公桌前站定的汪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他和汪永革是老朋友了,汪新在分配过来之前都是叫他叔的,他很清楚这小子是多爱耍嘴皮子的性格。

    因而乍一看这小子沉默寡言,他还有点不适应。

    “话都不说了?看来从这次的事情里吸取到教训了!”

    汪新扯出一个苦笑,“我晚上眼睛一闭都是这事儿,哪敢不吸取教训。”

    领导哼了一声,从抽屉里取出那一纸调令递了过去。

    “多会儿来的?我之前跟你师傅说的你都听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