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甭跟我扯大旗,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你是我闺女,我总能管得着吧。别跟他来往。”

    马魁简单粗暴的做了总结。

    “我是你闺女,就得什么都听您的?”

    马燕心里别扭极了,这些年她因为马魁的事情没少受欺负。

    他这个当爹的缺席了她的成长这么多年,她受欺负的时候没见到人,现在她长大了,倒是摆起独裁的架子了。

    马魁眼睛一瞪,下意识又想凶,但是想起了王素芳之前跟他说过的,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燕子是个好姑娘,你得跟她沟通,跟她好好讲,她就能听得进去。”

    王素芳实在是受够了父女俩说两句就开始呛声,这些日子耳提面命跟马魁强调了无数次这个问题。

    马魁脸色缓和,“我也不是不讲道理,我都是为你好,你跟他在一起能学什么好?”

    马燕双手插兜,手指捏着那一沓钞票,反驳道,“怎么就学不了好?人家会赚钱。”

    “赚钱?我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他那是投机倒把!”

    两人在这个方面总是话不投机,往日的马燕为了避免争吵,总会选择沉默以对。

    但今天想到王素芳日益憔悴的脸色,她憋不住了,“爸,你知道小温州一个月能赚多少吗?”

    “我知道这个干嘛?”

    “咱家是吃穿不愁,但是咱俩的工资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我妈的病一直不见好,我想带她去别的地方看看,这些都要钱。”

    马燕的话让马魁一时无言以对,他开始回忆起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作为王素芳的枕边人,其实他对妻子的病情远比马燕要了解。

    半夜醒来时,便会看到咳得难以入睡的王素芳。

    可他并没有像马燕一样想到带妻子去其他地方看看,而是被对方一贯的说辞糊弄过去。

    他这个当爹的不称职。

    “燕子,你说的想带你妈去别的地方看病,这点爸支持。但是钱的问题,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爸来想办法。”

    看着马魁油盐不进的态度,马燕丧失了沟通的欲望。

    马魁能想的办法,她不用问都能猜到,无非是预支工资,或者跟亲朋好友去借。

    但是,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摆在眼前,为什么要放弃呢?

    父女俩各怀心思的回了家,王素芳正哄着怀里的婴儿,决定收养之后,他们给这个孩子取了名字,叫马健。

    “燕子,回来啦。”

    “嗯呢,我来抱吧。”

    马燕从王素芳怀里接过了马健,催促着她去休息。

    但王素芳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有人帮她看着孩子后,她就又打算去做其他事情。

    马燕劝不住,无奈的垂眸看怀里的小孩,正巧对上了一个笑。

    最初,她打心眼里不愿让家里收养马健,倒不是出于利益方面的考量,只是单纯的心疼王素芳劳累。

    可马健留下来后,王素芳虽然疲惫,脸上却时常挂着满足的笑容。

    “真不知道留下你到底是对是错。”

    她用指尖点了点马健的额头,小孩什么都不懂,只当姐姐是在同他玩弄,又笑了起来。

    马魁跟在王素芳身后进了厨房,“你歇着去吧,我来做。”

    王素芳躲过了他来接东西的手,“不用,你做的燕子也不爱吃。”

    “那也得做啊,总不能一直就你做。”

    刚刚马燕的话,他放在心上了。这些年亏欠妻子,所以他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忙分担。

    “行了!你跟我说说小汪的事儿呗。”

    “那小子被调去红阳车站了。”

    王素芳还在期待下文,但马魁已经闭上了嘴。

    “没了?”

    看着点头的马魁,王素芳真的要气笑了。

    她问马魁就是想知道具体情况,这老头刚才说的,院里早就传开了。

    “那汪新走了,单位是不是得给你安排新徒弟?”

    “应该是。”

    马魁点点头,表现的好像对此完全不在意。

    “这再分配也不知道给分配个啥样的。”

    王素芳看的明白,汪新和马魁这对师徒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对汪永革有意见,两人矛盾重重。

    但这些日子下来,马魁已经在心底认可了汪新这个徒弟。

    “服从组织安排呗。”

    王素芳撇撇嘴,“我还是喜欢汪新这孩子,眼里有活,脾气也好。”

    汪新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而且心大不记仇,不管老马怎么说他,最多也就嘴上抱怨两句。

    “哼,怎么好了,这些日子也没少给我惹麻烦。”

    王素芳没接他的话茬,这老头又在嘴硬!

    *

    两人一到百货大楼,汪新就拉着姚玉玲直奔手表柜台。

    “时间不早了,咱得快点。”

    “花钱还这么积极。”姚玉玲笑道。

    “那也得看是给谁花钱啊,给你花我一百个乐意。”

    售货员一看这种年轻男女的搭配,就知道这单生意估计能成。

    所以没有像应付来随便看看的人那样,而是热情的招呼。

    “同志,想看一下哪款。”

    “你喜欢哪个?”汪新询问着姚玉玲的意见。

    穿衣打扮这方面,姚玉玲有主意的很,他可不随便提意见。

    “可以把最左边这个给我拿出来看看吗?”姚玉玲用手指着一款表盘偏小的。

    “好嘞,同志你眼光真好,这一款是上周才到的,总共就到了三块,现在就这一块了。”

    售货员这话并非刻意恭维,手表一到,另外两块就被她们单位的领导买走了。

    要不是价格实在高,她都想买一块。

    “我帮你带吧。”

    汪新接替了售货员的工作,给她试戴手表。

    姚玉玲手腕纤细,表带上之后有些松垮。

    “好看吗?”

    “挺好看的,就是带着有点松。”

    售货员立马接话,“你要是确定买的话,我们这边可以帮你调紧些。”

    柜台里的手表,在姚玉玲看来,款式都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过时。

    她之所以选择这款,就是因为这款和她最近在外卖系统里选购准备送给汪新的那支很配。

    从汪新送了她戒指,她就在琢磨应该回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给男朋友选礼物,首要考虑的可不是经济实用,她第一个排除了日常的吃喝。

    汪新送的戒指无疑是向她发起共度余生的邀请,所以最终她决定送对方一只手表。

    戒指和手表,将心意相通的两人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