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物化物,虚假幻真。”

    随着咒语,灵狐的灵魂轻飘飘地浮于朱砂之上,朱砂上的五张符纸更是悬在灵魂周围。

    “五行轮回,生生不息,金木水火土,火起!”

    话落,朱砂瞬时起了点点星火,冉冉升起,冒着一股青色的浓烟将上方的灵狐包围。

    周围符纸由左及右绕着浓烟旋转且内缩。

    紧紧将灵狐和浓烟包围在一起。

    在符纸快要将魂魄彻底包裹之时,陆倾蝶两指指缝中夹着一张白色无字的纸符:

    “小小狐仙,可愿认我为主?”

    灵狐探索地眼神看着周围,不知所以然,但是他知道世间万物皆有数,若想重生,定要有个身份。

    为了妹妹……他只能接着。

    “冥溪愿意。”小小灵狐盘膝而坐,等待着新生。

    话落,陆倾蝶将指缝中的纸符朝着空中一抛,桌面上的朱砂像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托起似的乖乖落在白色符纸上。

    最后落在灵狐身上,五行符纸将其封印,落定桌面。

    定睛一看,倒像是一颗被符纸包起来的鹅蛋。

    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灵狐重生之后……总要有一个寄居的身体。

    这倒不是个难题。

    青鸟捏着手帕垂首而来。

    “怎么了?”

    青鸟将团在手中的纸条铺在桌面上。

    陆倾蝶小声念了出来。

    “为何要服下西凉丹药?”

    陆倾蝶看着青鸟一脸担心的模样,心中漾起一阵涟漪。

    “我不服下,他会不会再打你?”

    青鸟捏着上衣下摆,微微颔首。

    “那就是了,我服下,你便不用挨打。”

    青鸟连忙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陆倾蝶也看懂了其中意味。

    她是在问她,若是死了怎么办。

    陆倾蝶笑着拍了拍青鸟的肩膀:

    “放心,我命硬,死不了。”

    想起昨日她在青鸟面前服下毒药,青鸟险些吓晕过去。

    她怕落个谋害官眷之名。

    她可以独善其身,死便死了,可是那陆少爷手中还捏着青鸟的命脉。

    病入膏肓的祖母还在西边郊外的一处小院子等着药呢……

    只要她听命于陆少爷的话,每日便会有人去给祖母送些吃食……

    青鸟眼底透着不安,脸色凝重,又拿出了一张纸条:

    “陆少爷让我在城外拦截大小姐的马车。”

    呵,想拦截那辆马车,他终归是嫩了些。

    陆倾蝶点点头:

    “去拦,但是你不要出面,恐伤了你。”

    青鸟大惊,比划着:

    “小姐您是早就料到陆少爷会这么做了吗?”

    陆倾蝶摆摆手:

    “与其说是我料到他这么做,倒不如说……”

    陆倾蝶思忖片刻:

    “倒不如说是他在按照我给他的路走着。”

    “他没得选择。”

    青鸟心生敬佩。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了寿德堂老太太那里吃饭。

    陆远山和胡莺莺相隔甚远。

    此时的老太太倒是比昨日清醒了许多。

    恐是陆倾蝶的缘故。

    邪祟不敢近身。

    陆倾蝶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阴阳相隔,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无法近她的身。

    也只敢在远处相望。

    这种感受也只是一瞬,毕竟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早已看破。

    生时顺势而为,死时贪念众生。

    这顿饭吃的也是十分尴尬。

    这陆家守着这诺大的将军府,却也并不是枝繁叶茂,算上伏天观的陆芷嫣,也才七口人。

    要是再算上这院子中远道而来的莲娘的魂魄和宋柔的魂魄,也就九人。

    陆倾蝶不免冷嘲热讽了一句:

    “父亲还真是用情至深啊,这么多年来守着胡姨娘一人。”

    而后感叹道:

    陆远山心虚地打量着胡莺莺。

    胡莺莺此时正夹着一缕生菜,听闻此话,直接将这生菜夹到了陆远山碗中:

    “老爷尝尝这生菜,好吃的很,比外面的野菜要干净许多。”

    陆远山的头上铺上了密密一层汗,

    “夫人说的是。”

    陆添逸看看陆倾蝶:

    “你怎么还没死?”

    这孩子,四肢健全,就是缺点儿脑子。

    陆远山想起晚膳之前御前公公传来一道秘旨,说是秘旨,不如说是警告,警告他不要扰乱西凉与陆倾蝶的婚事……

    一定是那多时的萧卿尘去圣上参了他一本。

    到底是震慑住了他,今日便不敢再找陆倾蝶的茬儿。

    “你怎么还能盼着你的姐姐死呢?”陆远山开始维护陆倾蝶。

    陆倾蝶面无表情,沉声似呢喃:

    “父亲今日不是还要杀了我吗?”

    而后利索地将碟中的鱼骨带着鱼刺也夹到陆远山的盘中:

    “这胃口太大,小心噎死。”

    而后笑的人畜无害,转头问向陆九年:

    “你说对吗?大哥?”

    看着陆倾蝶满脸红疹,却精力十足,心中又是心疼又有一些开心:

    “小妹说的是,饭要慢慢吃。”

    “青鸟。”陆添逸看到活蹦乱跳的陆倾蝶心中很是不爽。

    “去给本少爷端碗银耳羹来。”

    青鸟欠身就准备去厨房了。

    “青鸟。”陆倾蝶开口。

    青鸟脚步一顿,察言观色。

    “你现在是我院中的人,还轮不到别人对你指手画脚。”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语气。

    陆添逸把筷子摔在桌上:

    “一个庶女!能上桌吃饭已是恩赐!如今竟敢顶撞我!来人!”

    还没等人上来,老太太筷子重重地落在碗碟之上:

    “退下!”

    还没踏进府中的家丁,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远山啊。”

    “儿子在。”

    “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陆远山起身欠身:

    “儿子的错,是儿子没教育好逸儿。”

    “我的廷玉就不会这样。”老太太意有所指。

    这院中大大小小都在,陆远山不好发作:

    “是,远山不如大哥,若远山从小就寄养在母亲名下,想来也是个懂事儿的。”

    这话也是骂了老太太只关心嫡子,对庶子毫不关心才落得今天的下场,这是她活该。

    这陆家要毁也是毁在老太太手里,和他陆远山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清醒之时还是有几分威严:

    “哼,就凭你也配和我的玉儿相提并论?”

    “是,儿子不敢。”陆远山的指甲嵌在掌心之中,却敢怒不敢言。

    谁知道怎么回事,这陆倾蝶一回来,整日疯癫的老太太竟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