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泠冽,月影如穿梭空间与时间的裂缝般般的引子,令人心神向往。

    小小海棠苑挂着两盏摇曳垂暮的灯笼,流苏随风而起。

    陆倾蝶提着一盏白色灯笼,披着白氅,像是等待一位故人般迎风而立。

    时辰已到。

    一阵大风倘若入侵者从城门卷至整座长安城。

    黑漆漆的夜空中毫无预兆地飘起了大雪,灯火通明的长安城也渐渐起了大雾。

    “来了。”

    “呼~”一阵飓风似乎狂啸飞到耳边。

    陆倾蝶微微眯起双眼,四周大雾模糊了整座海棠苑的视线。

    陆芷嫣悄悄推开门缝,却被大雾模糊了视线。

    只好静静在偏房等待落幕。

    “来者何人!”雾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来,又从四面八方去。

    “擒你的人。”

    “狂徒小儿,好大的口气!”

    话落,雪花如厚重棉花浸满河水般压了下来:

    “狂徒小儿,想擒我,先要找到我,你,还太嫩了。”

    陆倾蝶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肆意一挥,那沉重的雪花打在了一旁的树上,那颗红梅树应声而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雾鬼先生,莫急,我这不就来寻你了。”

    “狂……”

    话音未落,虚无缥缈的雾鬼化作扭曲的形状,望着眼前这个毫发无伤的女子。

    “你……”

    陆倾蝶勾勾嘴角:

    “这不就寻到了。”

    而后仿佛宠溺般地笑了笑:

    “真是拿雾鬼先生没办法,非要我亲自来。”

    陆倾蝶五指一张,缓缓用力收紧五指,那雾鬼就像要与那手融合一般。

    雾鬼怒吼一声:

    “我……明明你的气息很弱,为何……为何还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我!”

    陆倾蝶摇摇头,手中一紧:

    “陨落的仙,也是仙。”

    雾鬼在一声惨叫中消失在陆倾蝶的五指中。

    最后化作一股青烟。

    雪停了,雾散了,日后的长安。

    安宁了。

    哦?

    陆倾蝶俯下身子,抚摸着那倒下的红梅树:

    “竟无意间伤了你,罪过。”

    陆倾蝶像探寻珍宝似的抚摸着树干,温热的气体流淌在树干之间。

    “好了,这便是当做我对你的补偿了。”

    陆倾蝶转过身去,背过手来,在那红梅大树缓缓立起来时,嘴边含笑:

    “你便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守护这将军府吧。”

    冬日暖阳升,寒冷的空气抚摸着艳阳照耀的大地,昨日是个宁静的夜晚。

    陆倾蝶走在去往马市的路上,瞧见长安百姓扬起的笑脸。

    路边卖饼的阿婆塞给流浪小儿一张热气腾腾的饼:

    “今日无雪,这雪灾算是过去了,快去寻个行当生活吧。”

    一碗馄饨汤,一张葱花饼,陆倾蝶看着百姓不再忧愁,这饭吃着也舒心。

    “不知是哪位神明庇佑,竟将长安多年的雪灾破了!”

    “是啊!若是寻得,一定要建一座神庙!年年保我们平安!”

    “哎?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一群人围在一起,像是在说一件惊天大秘密。

    “昨夜有人瞧见那神仙了!”

    “什么样的?是不是天上飘的?”

    “听那打更人说,是走在地上的,一步一个脚印从将军府走出来的!”

    “将军府?陆府?”

    “难道是陆家请了个小神仙?”

    “我听说啊,就是那陆家回来的大小姐!”

    “你别别吹了!一个流浪多年的大小姐竟是神仙?”

    “啧!你别不信!昨夜许多人家都瞧见了陆家那大小姐的身影了!”

    陆倾蝶在碗边留下几块铜钱,带着大小姐便离开了那家客栈。

    “你说你,收个雾鬼而已,没事儿瞎出去转悠什么!这下好了!被人看见了吧!”

    “还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大小姐无情地吐槽着。

    “这雾鬼每年冬日来,它的气息散落在长安四处,我不去寻回,来年这雾鬼依旧会来。”

    “我信你才怪!”

    “昨日你随我q去寻雾鬼的气息,可算得功德一件。”

    “我就说你最靠谱了!”

    “待你再成长一些,我便将昨日那雾鬼的修为渡给你。”

    “你自己不要?”

    “于我而言,一粒芝麻,于你而言,一池小鱼。”

    “你又在自恋。”

    “事实而已。”

    “算你厉害。”

    “我本身就很厉害。”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大小姐翻了个白眼,乖乖的跟在陆倾蝶身后。

    “我们这是去哪?”

    “买一辆马车。”

    “将军府就有。”

    “那马车太浮夸。”

    “你是将军府大小姐,浮夸一些又如何?”

    “太招摇。”

    “招摇一点儿不好吗?”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不好招摇。”

    “我们要去哪儿?”

    “万尸山。”

    “听着晦气。”

    “所以不可招摇。”

    “去那里干什么?”

    “为你积攒功德。”

    “你人还怪好的!”

    陆倾蝶偷偷浅笑,这小狐狸还真好骗啊。

    也好,一路同行,也算不无聊了。

    “就你和我吗?”

    “还有一个人。”

    “谁?”

    “陆添逸。”

    “什么、昨天那个臭小子?带他做什么!”

    “我觉得你带那二小姐就不错!”

    “没想到你还是个色狐狸!”

    “我现在是狗!”

    “哦,忘了,色狗。”

    “我只是看那小子不顺眼!我怕我还那所剩无几的功德路上就都散在这臭小子身上了!”

    “这是对你的历练。”

    大小姐总觉得陆倾蝶每一句话都是在……

    忽悠他。

    陆倾蝶停在一辆破烂的马车边上。

    细细打量着破漏的车顶,那匹不算精壮的白马。

    她摸了摸马儿,马儿竟然蹭了蹭她的胸口。

    陆倾蝶很满意:

    “老板,就它了。”

    老板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姑娘,你确定?你没瞧见那车顶还是个露天的吗?”

    “这马爷比这匹小了许多,姑娘当真要这辆?”

    “嗯,就它了。”

    “今儿还真是怪事连连,多年的雪灾忽然就消失了。”

    “这卖了两年的破马车竟也有人买了。”

    “难道不好吗?”陆倾蝶笑着问。

    老板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

    “好好好,听说那镇了雪灾的人小神仙是陆家那个流浪在外的大小姐,你听说了吗?”

    大小姐“汪汪汪”了几声,与有荣焉似的。

    “没听说过。”

    老板还想八卦些什么,陆倾蝶打断道:

    “老板,多少银子?”

    老板这才悻悻收场:

    “瞧我这记性!我瞧着姑娘面善,就给我一两银子吧!”

    很合理的价格,甚至低于市场价格,连连雪灾,市场也衰落了。

    “多谢老板。”

    “姑娘,我这马车给您送哪去?”

    陆倾蝶笑了笑:

    “将军府。”

    老板一愣:

    “将军府?哪个将军府?”

    “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