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未到,气先到。

    一股刀气划向近在咫尺前的陆倾蝶。

    陆倾蝶两指朝下紧紧将其夹住。

    未给蒙面人反应的时间,两指稍稍一用力,刀头便四分五裂。

    蒙面人见陆倾蝶不是俗人,便打定主意逃跑保住命。

    他刚一转头,却发现本应该在他身后的女子此时正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惊慌失措,他将手中剩下的一柄刀冲着陆添逸丢去,本以为陆倾蝶定会去救陆添逸。

    没想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了一只不识眼色的狗在空中旋转跳跃血盆大口一张将刀叼着稳稳落地。

    他气急败坏想要先解决死狗,一转身,陆倾蝶那道阴魂不散的身影又拦住了他的去路。

    再转身,还在……

    再转身……依旧在。

    这道身影挥之不去,他逐渐失去了人该有的意识。

    他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人!

    正常人怎么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瞬移!

    眼看着蒙面人一步步坠入深渊,陆倾蝶在蒙面人怔住那一刻,伸出纤纤玉手一把将面布撕扯了下来。

    一张清秀没有任何胡茬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闪烁着。

    “你……”蒙面人慌乱的将脸遮住。

    躲在佛像后面的其中一人忽然大呼:

    “这不是……周长史吗?”

    “你……你怎么会……”

    众人见此人面熟,纷纷从佛像后钻了出来,两名镖师也捂着伤口而来。

    “周长史?你这是为何?”小小官人一脸疑惑。

    周长史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们去报官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这报官也得有人敢抓朝廷官员啊。

    如今最好的的办法就是将周长史押回洛京交给柳刺史发落。

    可……可是若是耽搁了献给宫中的珍宝,亦是杀头之罪。

    各个面露难色,竟然同时将目光看向了陆倾蝶。

    陆倾蝶旁若无人的在火堆旁看着火光出神。

    唯一一个在县衙当差的人叹了口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走到陆倾蝶面前:

    “在下胡俊,是洛京城管辖的小小捕长。”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陆。”

    “陆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如何开口。”

    “胡捕长莫不是想让我将这周长史押回洛京吧?”

    “这姑娘开了口,我倒是羞愧的很。”

    其中一个富态的茶商大腹便便的走到火堆旁:

    “陆姑娘,这样,我们给您路费,不让您白跑这一趟。”

    “而且瞧姑娘你的身手不凡,定能将此人押送到刺史面前。”

    说着,茶商从袖中拿出一个金色的钱袋,索性将其全部递给了陆倾蝶。

    陆添逸的眼睛绽放着光芒!

    这么大一个钱袋!

    比他的私房钱可多多了!

    这么多!

    够花一阵子了吧!

    可是谁能想到陆倾蝶就这么拒绝了!

    她还是人吗?!

    她有没有想过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还有个可爱饿肚子的弟弟!

    还有一只笨狗要养活啊!

    陆添逸咬着牙看着那到嘴的钱袋子飞走了。

    可茶商却执意要给陆倾蝶路费:

    “姑娘莫要再拒绝了。”

    陆添逸的眼光又亮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做人就是要坚持不懈!

    这世道还有送不出去钱的道理?

    陆倾蝶倒是接过了那钱袋子。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钱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小小的一锭银……

    “想必这些也够周长史前往洛京的食宿费用了。”

    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都亲眼瞧见了陆倾蝶的本事,自然知道她不是喜欢钱财之人。

    但是只收一锭银他们也心中不安。

    两个镖头豪气。

    “姑娘!是你将我二人的性命救下,这是我们镖局的令牌,在洛京只要拿出此令牌,定然不会有人找姑娘的麻烦。”

    这倒是个好物件。

    “多谢。”

    大家见陆倾蝶不收钱财,却收了令牌,一一献上自己的心意。

    周长史对此嗤之以鼻:

    “虚伪。”

    几人在生好的火堆旁休息了一晚。

    果然,这一晚,陆添逸没有再做噩梦。

    陆倾蝶看着火光中那肆意扭曲着悠长身躯的白蛇。

    晃了神。

    翌日早晨,一行商队为她们留下了许多粮食与衣服,便离开了。

    按照规矩,借宿庙堂理应烧香。

    即使这是一座无人祭拜的寺庙。

    陆倾蝶从角落中捡来三根被烧过的香,轻轻一指,那香便冒起了气儿。

    “多有叨扰。”

    拜了三拜便出了寺庙。

    门外的陆添逸早已上了马车,大小姐也蜷缩在陆添逸的身旁。

    只有周长史被他们绑在了树上……生怕他跑了。

    陆倾蝶将绳子解开。

    周长史揉搓着被捆绑的生痛的手腕:

    “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可以试试。”

    “昨日周某已经见识过姑娘的本事了,自然不会自找苦吃。”

    “那就请周长史上车吧。”

    “你别一个周长史周长史的叫了,我叫周必。”

    “好的,周长史。”

    周必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实则脑子不太正常。

    他竟然败在了这么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的手中。

    有些失落。

    陆添逸看着对面而坐的周必,紧张的攥着小拳头,眼神一刻也不敢合上,生怕被周必当做人质。

    “阿姐!我要尿尿!”

    陆添逸吸溜着鼻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必。

    周必有些无奈……

    虽说他昨日确实想过对这个孩子动手,但那也是下下策,如今……这孩子怎么把他当做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马车停靠在路边,陆添逸逃窜一般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撩开帘子探出脑袋:

    “大小姐!你也下来!”

    而后警惕地看着周必。

    大小姐不知周必是人是鬼,不敢在他面前说人话,便无奈地跟着下了马车。

    “我不想尿尿。”大小姐打了个哈欠,他只想睡觉。

    “阿姐!你把我和杀人犯关在一起!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怕他想逃跑把我和大小姐都杀了啊!”

    “不怕。”

    “你还是不是人啊!”陆添逸双腿都有些颤抖,鼻子一股泪一股。

    陆倾蝶“噗嗤”一笑。

    这孩子昨天吓得不轻啊。

    她只好揉揉他的头: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