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添逸不信,惊恐警惕的眼神丝毫未减。

    “真是愚蠢。”大小姐不屑地瞟了一眼,优雅而端庄地越过陆添逸径直走向了马车。

    轻轻一跃,便跳到了马车上。

    没有金钟罩般的金光出现,就那么顺畅的进去了?

    “这这这……”

    陆倾蝶也走到马车的前方,在马车上贴上一张符纸,符纸在众人的目光下融进了木框中。

    “难怪邪祟不可靠近,原来陆姑娘早就料到了会有邪祟来寻我们。”

    “你们两人是普通人吗,邪祟自然喜欢找你们玩儿了。”

    “你管那凶神恶煞的鬼叫玩儿?”陆添逸连连啧责:

    “你还是不是人?”

    陆倾蝶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人。

    若说是人,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师父说,她离仙仅仅一步之遥,如今算得上半仙。

    若说不是人,她也有人的情感,她能感知这世间的喜怒哀乐。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阿姐。”

    “是是是,愿赌服输,看在周大哥这么可怜的儿上,我就听你的话好了。”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周必完全不知道两人的赌约。

    “周长史,这是护身符,可以护佑鬼魂邪祟不近身。”

    “陆姑娘难道要走?”

    “今夜我要赶去洛京。”

    “难道是为了我的事儿?”

    “正是。”

    “那我们一同前往不是更好?”

    “不可,如今周长史你是偷窃贡品的罪犯,若是洛京中真的有有心之人想要加害于你,想必城门已经贴满了你的通缉令。”

    “此时进城,不是上策。”

    “那……我能帮陆姑娘做些什么?”

    “看好这孩子。”

    陆添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陆倾蝶:

    “你不带我?我可以保护你的!”

    他可不想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呆着!

    嘶~

    想到在这里过夜,身上不禁打起了寒颤。

    “你别添乱就好。”大小姐毫不留情地吐槽。

    “带我去吧,我很厉害的。”大小姐伸了个懒腰,一晃一晃地起身。

    “你也留在这里吧。”陆倾蝶为马车加固护身金刚。

    大小姐怔在那里……

    什么?不带他?他好歹也算是一个战力!

    万一那个山顶的什么尸王下来怎么办?他可应付不了!

    陆添逸笑得前仰后合:

    “我看你才是拖油瓶!”

    周必有些心疼这个小神仙。

    怎么瞧,这陆添逸和大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也是为小神仙游历间增添了一些趣味。

    “陆姑娘放心。”

    “我不放心!”陆添逸知道周大哥厉害!

    可是再厉害连鬼也看不见!怎么打鬼?!

    周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是说听话吗?”

    “我……”

    “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我会保护好周大哥的!”

    声音越来越低,心虚的很。

    大小姐可急了!他不知道周必和陆添逸哪来的胆子敢在这山脚下留宿!

    他不敢!他可打不过那鬼!

    “我不是男子汉!你带我走!”

    陆倾蝶倒是有些震惊:

    “你……”

    “嗯……”

    “男儿心女儿身,如今算得上拿得起兵器撒得了娇。”

    “你……”

    “你才是这里面最厉害的。”陆倾蝶撸起袖子为他点了个大大的赞!

    “你……”

    大小姐小小的脑袋瓜里转啊转啊转: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怎么越想越别扭???

    得!任重而道远啊!

    “保护他们可算是功德一件?”

    “算。”

    大小姐这才应了。

    天边漫上了粉红色的云彩,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去洛京了。

    “陆姑娘……”

    “周长史可还有交代?”

    “小心……”

    “放心。”

    陆倾蝶单薄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化作绚丽空气中的一粒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臭的气味,似乎有一群刚死还没腐烂的尸体堆成了这座山,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风吹过,扑鼻的尸臭味充斥着鼻腔,带来了阵阵寒意,陆添逸不禁抱了抱可怜的自己。

    周必脱下了黑色的外氅披在陆添逸的身上。

    “周大哥不冷吗?”

    “我不冷。”

    大小姐见状扑进了周必的怀中:

    “你抱着我,就不会冷了。”

    他可是千年的狐狸啊!

    陆添逸看不出,难道他还看不出吗?

    自从陆倾蝶离开后,周必就心不在焉。

    一直站在马车外来回踱步。

    他知道周必在担心什么。

    这一路上他虽然一直在闭目养神,耳朵却灵光的很。

    所有人的谈话悉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周必虽是一州的二把手,却也是个可怜之人。

    作为洛京长史,非但没有实权,还遭受着上下官员勾结带来的迫害。

    只因他想守护心中的那一份正义。

    他在洛京百姓眼中是贪官污吏,是为恶不做的坏人。

    在百官中是不愿同流合污的异类。

    奈何他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始终要在百姓中证明自己才是堂堂正正的清官,是为民的好官。

    也想做个渡人的人,将洛京刺史和下面的官员感化回头是岸。

    可惜他错了。

    他彻头彻尾的错了。

    百姓不光不喜他,还挤兑他的妻子儿子。

    甚至还迫害他的女儿!

    刺史以家人的性命威胁他……

    甚至在他妻子怀孕之时将腹中的孩子害死!

    以做警告。

    可怜他的女儿胎死腹中……他的妻子也落了个终生残疾……

    以做警告。

    害他妻儿的人就是那一行商队的人。

    那八人,每一个人都参与了欺压周必的行动。

    周必不爱财!

    他要杀了他们!

    然后带着妻儿隐居于市。

    此次出发之前,他就安顿好人将他的妻儿接去洛京郊外,如今应当已经安全到达。

    周必看透了那无可救药的洛京,才想杀了仇人再离开。

    哎,所以他有些恍惚,不知陆倾蝶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陆倾蝶独自走在洛京城外的小路上。

    她没有去洛京郊外那处小院。

    而是径直走向了城门。

    城外墙边贴着的通缉令与她擦肩而过。

    而通缉令旁她的画像轻轻被风吹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