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尚山永远也听不懂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只会在湖中拼命扑腾,哪怕回头看一眼他也能看到“生”的机会就在身后。

    “陆姑娘……他不会冻死吧?”虽然宋宁方才确实动了杀心,但如今冷静了下来,想想就后怕。

    “生路有门他不走,死路无门他偏寻。”

    “生死在天,不在我。”

    “姑娘乃是妙人哉。”

    “宋大哥现在可愿回头?”

    “自然是愿意的,哪怕与柳生拼命我也要护下周长史的妻儿!”

    陆倾蝶神秘莫测的双眸望着宋宁,宋宁周身的气无浑浊之物,是真心话。

    “那还请宋大哥带路。”

    陆倾蝶的耳朵灵得很,还未穿过一片竹林,便听到了一道凄惨的女声在苦苦求饶。

    来迟了?

    不对。

    陆倾蝶一个闪身,寻着声音径直来到灯火通明的一处庭院。

    宋宁两眼呆呆的望着那道身影闪过的地方,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好快的速度……这还是人的速度吗?

    “那你不成器的丈夫如今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若你随了我,别说是你,你的儿子本官也替你养了!”

    “狗官!放开我娘亲!”小男孩的声音撕心裂肺。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混蛋!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可惜了,可惜周必没法亲眼观赏这一幕了。”

    “嘶——”的一声,是衣服被撕扯开的声音。

    “无妨,那就让他的儿子亲眼瞧瞧自己娘亲的身体吧?”

    “你也很想看对不对?”

    “砰!”陆倾蝶第一次如此生气,她一脚将房门踢开。

    平静的眸子中少见的泛起一丝怒意。

    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把敞开的衣服慌乱的系起。

    “你你你你是谁!怎敢夜闯刺史府!”

    “在别人面前我是活神仙,在你面前,我是活阎罗。”

    陆倾蝶根本没有给柳生反应的机会,大手一挥,柳生变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来人啊!来人啊!抓刺客!”

    这时宋宁才赶来。

    看着气喘吁吁的宋宁,柳生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

    “快!快抓住这个刺客!本官日后定当好好奖赏你!”

    “您的奖赏我宋宁承受不起啊。”宋宁架起刀背对着陆倾蝶:

    “陆姑娘放心揍这个狗官!你的身后我来护着!”

    陆倾蝶心中一暖,勾了勾唇,往前迈了一步。

    柳生抓起一把剪刀,架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他!”

    “不要啊!不要啊!乾儿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你冲我来!”

    “你想用那一根毛笔杀人吗?”

    柳生惊恐地瞪大双眼,那把剪刀此时在笔架上,而他的手中竟然真的是一杆毛笔!

    他像见了鬼一样把毛笔丢在地上,死死地抓着乾儿当做肉盾。

    此时门外也聚集了五十名带刀侍卫将宋宁包围了起来。

    宋宁大义道:

    “姑娘!你放心!别说五十个了!五百个我也替你扛了!”

    “你把这命卖给我多好!卖给一个小姑娘!你傻不傻啊!”柳生扯起嗓子怒斥道。

    “呵,就凭她叫我一声宋大哥!”说着,宋宁将刀抽出,横在眼前:

    “我自小习武,一腔热血,今无法战死沙场,战死在这也是我宋家光荣!”

    霎时间刀光剑影,月光下洒满了鲜血,落到地上铺陈一条血河。

    五十个人一齐上,宋宁又岂是对手?

    宋宁先制服眼前的男人,将其抗在身前当盾牌,左右横刀肆意,砍杀着别人。

    难免会受伤,他的身后没有人。

    两三刀同时砍向宋宁的后背。

    就在这时,刺史屋中的窗户忽然有一道惊雷劈下,窗户瞬时间四分五裂。

    陆倾蝶手中的桃木剑蓦然离手将宋宁身后的两三柄刀同时挑向空中。

    陆倾蝶的左眼流着泪,满脸悲伤地看着用孩子作肉盾的柳生:

    “你的所作所为,动了天怒。”

    “你该死。”陆倾蝶收到了上天的旨意,那道惊雷只有在万恶之人出现的时候才会降临。

    “宋大哥,你要记得,你的背后是一直有一个人,是善。”

    宋宁此时热血沸腾,年少的一腔热血此刻迸发出来:

    “好!”

    宋宁像被关公附身一般,冲锋陷阵,一刀一人,五十个侍卫仅仅剩下三名。

    而宋宁此时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抬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脸上被划了数刀,双眼流着鲜血,双臂没有一处好肉了。

    他扶着刀柄单膝跪地,奄奄一息道:

    “陆……陆姑娘……宋某不才,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着便应声倒地了。

    而屋内,陆倾蝶使出浑身解数发动了惊雷……

    此时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离了伏天观,每分每秒她的生命都在流逝。

    她不能动……若是动了就被柳生看出了端倪。

    她只能用意念唤桃木剑帮宋宁抵挡了几道致命伤。

    如今应当是昏迷了,无生命危险。

    可,还有三人。

    ————

    万尸山下,夜色正浓,参天枯树将圆月分成了三瓣。

    望着橙黄的圆月,周必忽然觉得心口疼痛难耐。

    他死死地揪着衣裳,将衣裳拧成一团。

    陆添逸在马车里听到了呢喃声。

    “周大哥,你怎么了?”

    周必一伸手将其拦在马车内:

    “别出来。”

    周必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她竟敢把你们这等凡夫俗子留在这里,还真是大胆啊。”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山头传来。

    周必费尽力气将长刀抽出:

    “是人是鬼拉出来溜溜!”

    “好大的口气,看来你还不够痛啊!”

    “啊!”周必的惨叫声响彻山谷,深眠的鸟儿都随着月光四处逃散。

    “周大哥!”陆添逸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心里干着急。

    “别出来小子!”

    周必痛苦地跪在地上,连握刀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的双手捂着心口,仿佛有人此时正在将他的心脏一点点的剥离。

    “陆姑娘……”周必只能默默祈祷陆姑娘早些回来。

    不然凭借他一己之力,无法抗衡这股诡异的力量。

    “你在寻那个道士吗?”

    “哈哈哈哈哈哈!”猖獗无比的笑声贯彻山谷。

    “你可听到刚才那声惊雷?”

    “那是她生命的垂危,那是她枯竭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