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月娘和周乾是在刺史府。

    作为一州长史,周必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代刺史的位置上。

    周乾年纪小,听说那个神仙姐姐要来,早早等在门口。

    一瞧见爹爹的马车,手舞足蹈地拦下马车: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

    周必带着她们为大小姐买了几身合适的衣裳。

    周必是个成大事之人,得知大小姐从一只小狗变成了三岁孩童,不光没有震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似初见那般剑拔弩张,不似旅途那般心事重重,如今每个人都在变好,陆倾蝶深感欣慰。

    “你的神仙姐姐在后面呢!”周必宠溺地看着小儿子,径直走向了身后的月娘。

    “可是恩人来了?”月娘闻声连狐氅都未来得及穿出门迎接。

    “神仙姐姐!”周乾眼神一亮,满眼只有那驾在马车之上颇有仙人之姿的女子。

    陆添逸听着刺耳,怎么还有人抢姐姐的?

    “你这小孩儿!这还有个神仙哥哥没看见吗?”陆添逸跳到周乾面前,叉着个腰,宣誓着主权。

    大小姐东倒西歪地从马车上走出来,小小身子站在马车上:

    “幼稚!”

    陆添逸虚着眼睛缓缓回头:

    “你顶着个小屁孩的脸还好意思说我幼稚?你信不信我揍你?”

    他举起拳头摆了摆。

    大小姐才不怕呢,撅着小嘴,叉着腰,活像一个小霸王:

    “臭小子,抱我下去!”

    陆添逸摩拳擦掌:

    “求我!”

    大小姐怒视着他,小肉手攥成一个小小拳头朝着陆添逸的面门揍去。

    陆添逸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拳头包裹起来:

    “啧,你这小身板,还真不如小白的。”

    “哼!你等着!等我强大起来第一个揍的人就是你!”

    说着自己便跳下了马车。

    马车的高度对于三岁的他实在是太高了,他连朝地,脚朝天……

    摔了个人吃屎。

    好好好!他愤恨的小拳头砸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跟在陆倾蝶一行人身后。

    周乾就像一个小跟班一样缠着陆倾蝶。

    陆倾蝶也很无奈,谁让她这么迷人呢?

    她也是没有办法的,索性牵着周乾的手。

    陆添逸在后面看着很刺眼。

    索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了陆倾蝶的前面。

    周必很是纳闷:

    “这小子和姑娘闹别扭了?”

    陆倾蝶含笑看着牵着的人儿:

    “只是多了份牵挂。”

    周必会了意:

    “乾儿!别总缠着神仙姐姐!”

    周乾握她的手跟更紧了:

    “我就要!我就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的笑声伴着鸟儿的鸣畅响彻整个刺史府。

    “月娘,明日我同陆姑娘一起回长安,你同乾儿在家等我。”

    周乾心有余悸:

    “爹爹你又要走了吗?会不会还有坏蛋欺负娘亲?”

    “会不会还有坏人把刀架在乾儿脖子上?”

    宋宁一脚踏进屋中:

    “有我在,谁敢欺负嫂嫂?”

    宋宁身子骨好,包扎了伤口行动自如。

    “是啊,乾儿,有宋叔叔保护你们,爹爹放心!”

    “乾儿要神仙姐姐保护!”这小粘人扑到陆倾蝶身上,下都下不来。

    宋宁一脸担心:

    “陆姑娘,此番回长安,必定凶险,不如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陆倾蝶摇摇头:

    “多谢宋大哥挂念,只是我命数已定,不必与宋大哥牵扯太多因果。”

    “这……”宋宁知道陆倾蝶是修道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强求不得。

    “姑娘有难,若想寻一处安宁之地,不妨去伏天观求见伏天观观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素问伏天观观主一言顶万语,历代皇上登基前皆要去寻这观主求一言。”

    “若是伏天观观主出面,就算是皇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陆倾蝶身为伏天观观主,深知他们说的不错。

    可她的师父——宋度,就是因为那一言,被强行带入宫中做了那国师。

    师父下山后,她算了算这天运……

    大凶,正是因为大凶,师父才会被带走。

    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落在陆倾蝶指尖。

    “这是……”周必一行人看了稀奇得很。

    “是我那家仆送的信。”

    周必叹然。

    陆倾蝶将信封缓缓打开。

    上面只有几个字:

    “陆廷玉率西凉军攻城——云山。”

    陆倾蝶瞳孔微缩。

    看着那个名字出了神。

    陆廷玉?他的亲生父亲?没死?

    陆倾蝶的手背到身后,欲算一算这陆廷玉的命数。

    果不其然!

    命数未尽!

    大意了!

    难怪陆家会被满门抄斩,原来是她的爹爹竟然率兵攻城!

    可……可如今陆太后代理朝政,满门抄斩,她也脱不了干系!

    看着陆倾蝶沉重的模样,周必试探着问道:

    “可是长安变故?”

    陆倾蝶颔首:

    “正是。”

    “我可以做些什么?”周必瞧着陆倾蝶的样子,就知道事态很严重,若是能帮上忙,他定不会推辞。

    帮忙吗?陆倾蝶仔细想了想其中关联。

    是巧合吗?

    为何在她离开长安之际,陆廷玉才现身?

    为何陆远山刚被砍头,陆廷玉才回来?

    是为了夺皇位?

    那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陆家啊。

    “确有一事。”

    “姑娘但说无妨!”周必一听可以帮忙,心中振奋。

    “还望周长史替我做个探路人,瞧瞧这宫中如今是谁掌了大权。”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顺便帮我瞧瞧我的家人是否安好。”

    “那陆姑娘不随我一同前行了吗?”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那我便不多问了,到时候如何联系姑娘?”

    陆倾蝶将那白鸽放到周必肩上:

    “它。”

    “周某明白了。”

    ————

    一行人暂且留在刺史府中休息。

    陆添逸望着空中玄月:

    “我们不回家吗?”

    “回,但不是现在。”

    “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必须去的地方。”

    “是在逃难?”那画像虽然是阿姐的画像,可写的是陆家满门抄斩,他也是陆家人,也算是带罪之身了。

    “你这么说也对。”

    “那是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了?我们是不是要偷偷摸摸的?”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毕竟那个地方,脱离了大燕。

    “大小姐。”她喜欢这个名字,所以纵使大小姐现在是男儿身,她也喜欢唤他大小姐。

    “怎么了?”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