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言语,沉思片刻,又去练拳,这次打得分外的缓慢,张小花不放心,跟着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个名堂,不过,看二哥那行云流水的步伐,估计是正常的,于是也放下心来。

    心思又放到眼前的拳谱上,不过,看着看着,眼前就迷糊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自受伤后,张小花这睡眠就提前了不少,往往不到子夜就会沉沉睡去,想必是身体虚弱,需要休息吧。

    梦中,不知名的波动不为人知的从左手传遍全身。

    梦中,那闪烁依旧。

    翌日,张小花一觉醒来,第一件事还是赶紧回想昨日记忆在心的二郎拳的招式,依旧,他再次失望,不过失望的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用手拍拍身边的那两本拳谱,脸上没有表情。

    早饭后,张小虎揣着那借来的二郎拳谱出门去了,没过多久,李锦风李“先生”来了,先是问问张小花的情况,然后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奸笑”着对张小花说:“小花,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张小花从内心出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说:“李大哥,我可猜不到这是什么好东西。”

    李锦风把那书本放到张小花的跟前,说:“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名字?”

    张小花看封面上,依稀认得“说文解字”,纳闷地说:“不是说文解字吗?这是什么书呀。”

    李锦风笑嘻嘻的说:“这本书呀,是我们读书人必会的一本书,是基础中的基础,你看。”

    说着,李锦风翻开了那本《说文解字》,任意的翻了一页,说:“你看,小花,这本书,每页都是很多的字,然后就是每个字的解释,含义,以及很多典籍如何的引用,这可是我们读书人的必修课呀,我建议你从头到尾完全的背会,以后识文断字那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怜的张小花看着那页中密密麻麻的字,再想想这么厚的书页,一阵的头疼,说:“李大哥,这些字都是要背下来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呀,怪不得人家都那么尊重你们读书人,厉害呀。”

    李锦风讪讪的笑笑,说:“嘿嘿,那是,铁棒磨成针的功夫,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的,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资质,绝对没有问题。”

    张小花推脱说:“李大哥,你看,我也不是专门习文,能不能通融一下,这个东西也太厚了,我怎么能学得会呢?”

    李锦风坚决地摇摇头,说:“不行,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从专业做起,况且,这书本就是很基础的,特别的适合你,这可是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才给你选择的东西,你一定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

    张小花看看李锦风兴致勃勃的劲头,苦着脸翻开《说文解字》的第一页,听着李锦风的讲解,开始了李锦风特意为张小花准备的“天才养成计划”。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赶鸭子上架”?

    《说文解字》其实就是一本字典,里面的东西当然多,第一页就有二十个字,而这些字的注解,放在一起可不得四五百字?任李锦风眼中的天才学童张小花,也记得头晕脑胀,这可不是拳谱,有图形,有印象,学起来生动有趣的,不多时,张小花已经忍无可忍了,自己就是为了读懂拳谱而已,也不是考状元,用得上如此刻苦吗?

    可是,李锦风一句话就把他给打了:“你难道还不如启蒙的幼童?若这些都学不会,你怎么能看懂那些抽象的拳谱?上次那本拳谱是你练过的,又有我给你旁边解释,若是一本全新的拳谱,你根本没有练过,里面写的东西可都是万分重要啊,有一个字错误,就要引起走火入魔的,你确信自己不要学这些基础的课程?”

    从没有见过别人启蒙的张小花,自然是哑口无言的,为了自己的武学,为了拯救芸芸众生,为了救江湖儿女于水深火热,只有,抖擞精神,重新埋头,**起舞文弄墨的勾当。

    可惜,人力有时而穷,张小花苦苦攻读一整天,就连张小虎中午回来,悄悄把一本拳谱放到炕上,张小花都没有时间去看看,结果等到下午李锦风笑容满面离去的时候,那第一页的字也都没有完全的认识完。

    张小花那个懊丧啊,忧郁呀,这习文比习武难太多了,怪不得江湖上都是豪爽的汉子,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还真吃不了舞文弄墨这口饭。

    离去的李锦风却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从没有哪个学童是从《说文解字》开始启蒙的,一个只读过一本拳谱的人,居然在一天之内能认识三四百字,真是奇迹的存在,更况且,他对张小花的记忆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是记住了,第二天不会忘记,那以后就真的是自己的了,今日的成果,明天来检查就是。

    想想一个儒林奇葩就要在自己的培养中冉冉绽放,走起路来都感觉来劲。

    李锦风走后,张小花精神很是困顿,躺在炕上沉沉欲睡,突然,他想起中午二哥给带回一个拳谱,立刻就睁开眼睛,来了精神。

    拿起炕上的拳谱,就着窗外渐黑的天色,张小花清楚的看到封面的三个大字《南枝拳》,哦,这拳法没有听说过,然后,打开拳谱,从第一页慢慢的看起,还好,李锦风的传授还是有效果的,虽然刚读了一天的书,这拳谱里面的字有不少都认的,不认识的字,根据拳谱的图形,还有自己的猜测也能稍微明白,于是,张小花就津津有味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渐渐的,赶紧到自己的脑海中好像有个小人,在根据自己对拳谱的理解,一招一式的在比划,在打拳,等他把拳谱看完了,那小人也把拳法打完了,不由,张小花一阵的惊喜,这拳谱还真是好的东西,只是张小花虽然知道这个拳法如何打,但每招每式的要点和注意的事项,还是不懂,估计是注解并没有读懂的缘由,这个得等明日李锦风过来,逐字解释,也许就会明白的。而且,张小花伤势在身,也不能实际操练一把,却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是否能真的不用师父教授,而只靠读这拳谱。

    虽说,害怕李锦风来逼自己念书,又盼着他赶快来,给自己讲解拳谱,张小花不免矛盾。

    第二天醒来,张小花习惯得回忆昨天读过的拳谱,本没有期望的,结果这次他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居然把昨天看的那个南枝拳从头到尾记得是清清楚楚。张小花张着大嘴,惊喜万分,祖宗显灵啊,终于让我有出头之日了,张小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喜。

    随后,就更加的奇怪,这倒是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是因为受伤,上天给我一次机会?

    若是那样,我倒是愿意天天养伤。

    可那本二郎拳不也是受伤后才看的拳谱吗?怎么就还是那两个招式?

    张小花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思索,李锦风又来了,张小花开始了第二天的学习《说文解字》之旅。

    第二日的课程如第一日般艰辛,依旧是一页没有学完,不过,张小花并不是不能学完,而是他要求李锦风给他解释那个南枝拳谱,虽然李锦风并不懂武,可人家识文断字的本领可不是盖的,一字一句解释的张小花频频点头,等他把拳谱解释完毕,天色早就黑了,于伦送过来的饭食已经被张小虎拿起热了又热,张小花兄弟二人热情的留客,李锦风也就不客气,边吃边谈,三人很是融洽。

    李锦风走后,张小虎依旧在屋内虎虎生风的打拳,张小花则躺在炕上,刚才李锦风解释过的拳法在他脑海中流淌,竟如早先学过的拳法般,清澈无比。难道,这才是自己的习武之道?

    张小花不由暗自琢磨。

    只不过,张小花隐隐的感觉,这个招式的流淌,跟以前那些招式的流淌还是不同的,以前的那些招式生动活现,就是一个真的自己,在打拳,而后来的这套南枝拳拳法,则像是一个人影在打拳,拳法是清晰的却没有神韵。

    于是,张小花又故技重施,想把这套南枝拳的招式跟以前学的那些招式混在一起,看能不能找到能完美链接在一起的招式。不过,很快他就现自己错了,这套南枝拳的招式竟像真的是一整套的拳法,自己以前的招式竟不能插入其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小花看看屋里打拳的二哥,想唤他一声,跟自己参考参考,可突然想到昨日张小虎的摔倒,他还是熄了这个念头,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来解决吧,别把二哥拉进来,平白坏了人家的修行。

    次日醒来,张小花还是惯性的回忆,他忐忑的试探,看自己昨日的喜悦是否是昙花一现,结果却是让张小花惊喜,李锦风解释过的招式,原原本本的记忆在脑海,并没有任何的缺失,好似一间宝库,放入了宝物,等着自己伤好之后,一招一式的修习。

    再次,张小花“小”泪纵横,天可怜见,我终于不是废材。

    上午,张小虎依旧要出去,这几天张小虎做去习武馆学习的准备,跟趟子手这边还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的,突然看到张小花悲喜交加的神情,赶紧说:“小花,怎么了,这么样子,是不是伤势有变化?是不是手臂又疼了?”

    张小花笑着说:“没事儿的,二哥,伤势已经没有以前那般疼了,想必是有好转的。这本拳谱我已经看过了,你看今天能不能再给我换一本?”

    张小虎一愣,不可思议的说:“真的看完了?”

    随即,好似明白了一般,赶紧说:“好的,没关系,我马上给你去换。”

    张小花感觉二哥好像误会似地,也赶紧说:“真的,二哥,我看完了,你再换本新的吧。”

    张小虎笑着说:“好的,下午我给你带回来。”

    说完,就把南枝拳拳谱揣到怀里,笑笑走了出去。

    不多时,可爱可敬的李锦风李先生又来了,这厮好像不上学堂似地,每日都来教授张小花,弄得张小花很是郁闷,你的主业是读书好不好,怎么老来教育我呀,是不是被教书先生折磨的有心理问题,非要在我这里捞回来呀。

    但人家李锦风又是实打实的教张小花识字,张小花小心的笑脸伺候。

    如此的几日,张小花痛并快乐着,一边被李锦风疯狂的折磨,如同海绵般吸收着《说文解字》中的生字,一边很爽利的读着张小虎每日借来的拳谱,那一套套的拳法如道道河流,不停在张小花脑海中澎湃,居然没有半点水珠遗落。

    其实,这《说文解字》的学习,也是开始的几日比较困难,因为每页都是生字,等越往后面,张小花现,前面学过的字词在后面都频频的出现,似乎也不觉得难了,刚开始是一页一页的学习,后来就是两页,三页,甚至是五页的学习,再后来,张小花就摸到了窍门,这《说文解字》每页其实生字不多,其它的字都是解释这个字的,等张小花把常用的字词都学会,那生字自然就会了。

    这时,拳谱的阅读方面也有很大的进步,从李锦风帮助解释,到张小花自己看,有不认识不懂的,再问李锦风,一直到最后,张小花已经可以独立的阅读而不必依靠李锦风了。再说那拳谱里面的字是有限,而且,个个拳谱中出现的字词都大致差不多,看的多了,自然就都懂什么意思的。

    于是,李锦风这个先生也就不必每天都来,改成每隔一天才来的,这让张小花大大松口气,有人督促的日子毕竟紧张,张小花还是喜欢自己悠然的学习,自由的阅读。

    张小虎已经到习武馆学习了,这时的他,已经吸收了张小花的建议,或者是自己的体悟吧,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是仅仅局限于**拳,自己的眼界就要被局限,他现在也跟着武师学习别的拳法。

    张小虎的改变是曲三爷所乐见的,曲三爷是老江湖,武功自然了得,见解当然独到的,他当日答应张小虎进习武馆学习,固然是安抚他的情绪,更重要的是张小虎是个可造之材,对武道有自己的见解,可自己的见解虽然重要,但融合百家之长,也是极为重要的,曲三爷还一直担心张小虎若是到了习武馆依旧只练习**拳,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劝说,如今担心全无,当然是高兴的。

    而张小虎朴实的作风,务实的武风,也都很是得到习武馆众人的好评,只有书馆的管事对他意见非浅,你说但凡有人来书馆借拳谱,必然是存了细心琢磨的想法,哪一个不是借个十天半月才还的?很多人都是几个月不还的,这张小虎倒好,一天一本,你当是《金瓶梅》?这书架上的拳谱,从上往下,从左到右,您是一本一本的换,你借就借吧,倒是累得我每天都要登记,你是不是嫌我呆得清闲?

    于是,这状纸就抵到了曲三爷的案前,管事进屋的时候,余得宜也在曲三爷的房内,管事倒是小心,先是瞥瞥余得宜,请示曲三爷:“书馆有些事情,想请示三爷,不知是否当讲。”

    曲三爷点点头,说:“但说无妨,得宜是我的亲戚,不用回避的。”

    那管事立刻向余得宜施礼陪笑,表示歉意,余得宜也回礼点头。

    管事说:“这事情本不是很大,不过很是奇怪,我怕里面有什么干系,还是跟三爷请示一下的好。”

    曲三爷一皱眉,说:“别跟我掉书袋,有屁快放。”

    那管事立刻快言快语的说:“是,约二十天之前,还是趟子手的张小虎拿了您的条子,到书馆借拳谱。”

    曲三爷一愣,说:“是啊,有这事,怎么了?你没借他?”

    管事陪笑说:“有您的条子,我怎么敢不借呢?”

    曲三爷说:“那有什么事情?难道他还要借别的刀谱,剑谱?若是不用保密的,给他就是了。”

    管事说:“三爷,您搞错了,他就是借拳谱,没有提别的要求?”

    曲三爷又皱眉了,说:“那有什么问题?不会是从书馆找到上古的秘籍吧。”

    管事说:“三爷开玩笑,书馆的书籍是小的一手整理的,内功心法一本没有,怎么会有上古的东西?”

    余得宜插嘴了,说:“伯伯无非给你开玩笑,你说那张小虎到底有什么事情吧。”

    管事说:“张小虎借拳谱看着是没什么事情的,可是他每天都借一本,第二天早上准时还回,然后再借一本,借的拳谱也不是认真挑选,而是从上往下,从左到右,一本一本的借,这……这似乎不合逻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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