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的汉子见软磨硬泡并不见效果,就说道:“既然赵大爷如此,非要这个方子,那就请赵大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拿来。”

    胖子笑道:“看你如此识趣,就不为难你了,快把方子拿来,放你一条生路。”

    汉子见状,返身走到包裹旁边,磨蹭半天,拿着包裹走了过来,等到走了近前,探手伸进包裹,说道:“赵大爷,你拿好了。”

    赵胖子笑着,伸出手来。

    谁知,那汉子抖手从包裹中掏出一个锋利的匕,兜心就刺,赵胖子正做着美梦,不想眼前闪出凶机,立刻就是心惊胆战,面如土色,也不知躲闪,用袖子蒙了头,大喊道:“富贵,快来救我!”

    你道那富贵是谁?正是家丁的头领,这会儿正指挥了手下的小喽啰,逗那猴子翻跟头,其实,也不是他不尽职,只是看那汉子只软了骨头求饶,以为跟往日遇到的苦主相同,没任何的挑战性,这才舍了主子,过来寻乐儿。这时听到胖子的呼救之声,等抬起头时,那汉子已经奔到胖子的跟前,匕闪光,溅血就在刹那,富贵见了,肝胆俱裂,心中叫苦,这只一会儿的看不住,就生成如此的是非,别说胖子没了性命,就算是掉落一根的毫毛,自己也是要脱层皮的,看着胖子巍然屹立的身形,富贵心中埋怨道:“少爷呀,你倒是先躲一下呀。”

    要说这人到了紧急的关头,谁没有自然的反应?别人看到摄命的匕,也许会惊叫一声,远远的躲过,最不济,也会跳在一边,可胖子这厮,只做“掩耳盗铃”状,掩了眼睛,眼不见心为净,就似一种叫鸵鸟的远古动物,只把脑袋藏入沙土,屁股却是高高撅起!

    那汉子见胖子不躲不闪,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原本就是做了两手的打算,他拿出匕,目的之一就是把胖子吓退,自己好找个出路,跑了再说,任谁都不想手上沾血,亡命天涯的,这胖子居然不躲,不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自己这匕一拿出,不管胖子能不能伤在自己手上,官府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喜的是,这胖子实在是欺人太甚,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这才拿出匕的,可恨的胖子就在眼前,自己手一伸,就能畅快了心意,泄刚才的屈辱。

    于是,面对反应迥乎旁人的胖子,汉子的匕,迟疑了一下。

    可就在这迟疑的刹那,机会就溜走了,就见胖子好似被一根绳子牵引般,瞬间后退起来,等汉子醒悟,疾步要追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挡了一个玄衣的人。

    胖子出来欺男霸女,自然不是单靠富贵这等闲人,保镖是必不可少的,这玄衣人就是。

    刚才汉子突然掏出匕,也是令玄衣人措手不及,他立刻就飞奔过来,可是匕已经及身,未必就能刀下留人,好在汉子稍微迟疑一下,他勉强赶到胖子的身后,探手就抓住胖子的后领,将之拽离险境。

    汉子见到玄衣人出手挡在眼前,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也不多话,搂头就刺,玄衣人见状,也不敢大意,一边躲闪,一边从腰间抽出宝剑,跟汉子斗在一起。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匕对上宝剑本就吃亏,更况且,玄衣人似乎是有丰富的拼斗经验,武功上明显是高上汉子一截,汉子几番进攻都是不能给玄衣人造成任何的威胁,反倒是被玄衣人的宝剑,在身上等处留下了浅浅的伤疤。也不是说玄衣人抓不住机会,而是,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胖子的安全,胖子欺负别人,他只当是看热闹,卖药的汉子明显就是跑江湖的,也算是江湖中人,玄衣人有心维护,并不想伤及他的性命。

    这时,惊魂已定的胖子,又大声的指挥道:“孙师傅,刺死他,一剑刺死他,这事儿我跟你担着,这厮刚才居然想要我的命,咱们这也是正当防卫,快,把他刺死。”

    要说江湖中人,伤人性命那是常事,可这里毕竟是鲁镇,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官府的庇护,若是真杀了人,麻烦还是不少的,玄衣人有些犹豫。

    胖子又道:“孙师傅,我知道您就是护卫我的安全,没关系,这事儿您帮我办成了,我跟我爹说说,就凭他的那个方子,就能给您换一千两银子。而且,我一定会让我爹在赵堂主面前美言的,包你在恶虎帮前途无量。”

    这两个条件说的玄衣人心里痒痒,钱财固然让人心动,前途更是重要的,如今的恶虎帮,帮主一直不见回来,早就分外两派,自己在帮中没有靠山,很受欺负的,若是能以此得到赵堂主的青睐,真是一件美事儿呀。

    玄衣人主意拿定,看看眼前素不相识的汉子,咬牙道:“兄弟,别怪我不留情面,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了,把你的脑袋留下,给我做个礼物吧。”

    说着,剑法一紧,一剑把汉子刺来的匕挡开,随后一个撩阴脚,把汉子踹飞,然后飞身上前,挺剑就刺,剑尖正是汉子的心口。

    那汉子见躲无可躲,不由闭了眼,静等钻心的刺痛。

    正在这时,一声大喝又响彻整个广场:“富贵,救我!”

    玄衣人听了心里大惊,那一剑哪里还敢刺下?立刻转身,看向后面。

    在原来胖子站着的地方,一个身形不甚高大,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蒙了面,正站在那里,一个家丁正被他踩在脚下,其他人都离得稍微远点,惊恐的看着,年轻人的手中,正抓了胖子。

    赵胖子被那年轻人抓了后颈,倒提在手里,双脚早就离开地面,不停的蹬着,而胖子的两手更是掩住了眼睛,不停的高喊:“富贵,救我。”

    一个瘦小的年轻人,居然举重若轻的倒提一个身形大他许多的胖子,这情景看起来甚是可笑,周遭看热闹的人,很多都笑的掩了嘴,玄衣人却是看得心惊,可他却是不敢向前,胖子被人抓住,只要人家手上一用力,这条命就要被收取,他那里敢动?

    胖子还在挣扎着叫喊,那年轻人眉头一皱,一手提起胖子,轻松的举了起来,另一手抬起,“噼里啪啦”来回四个耳光,打得胖子脸上立刻肿了起来,胖子一声惨叫,从嘴里吐出几颗牙齿,再也不能叫喊,不知道是被打蒙了,还是嘴里疼痛。

    玄衣人皱眉道:“这位兄弟,在下是恶虎帮孙一丁,是这位少爷的保镖,不知道兄弟有何来意,不妨明说,但凡能答应的,在下都一力承担。”

    蒙面的年轻人并不说话,指指孙一丁身后的汉子,孙一丁会意,心里一宽,这年轻人既然是路见不平,那就好办,只要不伤及胖子的性命,什么条件他都是愿意答应的。想着,他就离开了汉子的身侧,年轻人见状,微微点点头,然后,又做了一个令别人莫名其妙的动作。

    那就是在胖子的怀里一通乱摸,那胖子怀里的一起东西都稀里哗啦装入自己的怀中,随后,斜眼看看走过来的孙一丁,笑笑,将胖子又举了起来,冲另外一个方向,然后用手指指,孙一丁看得莫名其妙,不过,那年轻人接下来的动作,立刻就让他明白了。

    年轻人一脚就踢在胖子的大腿上,那胖子惨叫一声,就没了声息,就如一个球一般被年轻人踢向他刚才指着的方向,孙一丁不敢怠慢,赶紧疾步跑向半空中飞着的胖子,好在年轻人指的方向离孙一丁不是太远,而且那胖子被踢得是又高又飘,等孙一丁赶到的时候,正好能接得住。

    孙一丁接住胖子,赶紧探手到他的鼻子边,见得有呼吸,这才放心,然后,咬着牙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盯向那个年轻人,不过,等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恨意立刻如滚水浇雪般,融化的不见踪影。

    那年轻人并没有着急的离开,也没做任何的动作,等他回头看时,方诡秘的一笑,一个闪身,闯入家丁中,劈手就把那个猴子夺过来,然后又是一个闪身,如同大鸟般飞到包裹旁边,伸手也是捡了,最后才缓步走到汉子的身边,将猴子和包裹都丢给汉子,也不说话,示意他拿了。

    那汉子不明就里,先是背了包裹,又牵了猴子,正要拜谢恩公。

    那年轻人又是做了一个令旁人惊讶的动作,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那汉子的手臂,然后,单脚一点,冲天而起,身形在空中略微一停滞,然后折了方向,朝广场旁边的大树扑去,等他身形落在树上,又是一个起落,直扑树旁的一片房屋,随后在房屋中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始终,那个汉子在他的手中,就像婴儿般听话,婴儿般的轻若无物。

    这等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光明正大的行为,却是让满场的人,都目瞪口呆,半晌儿都是说不出话来。

    只有远远的一角,张小虎脸上带笑,牵着两匹枣红马,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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