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的微风轻抚脸庞,刮的樱花树上的花瓣也片片纷落,洋洋洒洒的飘向道路两旁。偶有一些散碎的花瓣,在不经意间竟悄悄的藏于游人的肩头,衣领与发间。粉装玉裹,素雅怡人。虽是春寒料峭时,却依然无法阻挡人潮涌动。或许春意昂然,生机勃勃。说的就是如此吧。

    “瞧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林浩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水瓶,打量着眼前的阿忆。

    “我有在运动呀!才不会冷。倒是你,公仔里闷闷的,一定出了很多汗,小心吹了冷风就感冒。快,先把围巾围上。”阿忆不由分说的,把手中的毛线围巾,围在了林浩的脖颈上,又用手压了压。直到把脖子周围的缝隙几乎全部堵住,这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轻轻的在他身旁的台阶上也坐了下来。

    “呵呵,暖和多了!谢谢你,阿忆。”摸着脖子上的围巾,林浩又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你总是这么客气!叔叔阿姨不在身边,我当然要照顾你啦...”突然,阿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是有些惊慌失措一般,连连道歉:“啊...对不起,林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一阵静默,1秒、2秒、3秒...而后,林浩对着天空呼出了一口淡淡的白色雾气。

    “没事的,阿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没事的,真的。”林浩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伸手从阿忆的发间摘出了一片樱花的花瓣,冲她晃了晃,又对着花瓣说道:“没有不开心,小小的阿忆,要飞喽...”说着,就一口气将花瓣吹上了天空。

    而后,林浩起身,脱去了身上的公仔服,又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外套,快速穿上。

    “哈...走啦,阿忆,我们去新街口,喝老鸭粉丝汤。”

    “好啊!走...”

    有道是,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现在是如此,自古亦是如此。

    “小姐,哎!我说小姐...你走慢点呀!”丫鬟小翠一路小跑,还是跟不上她们家小姐的步子,只是叫苦不迭。

    “小翠,你昨天去哪里了?老实交代。莫要让本小姐家法伺候”突然,陈慧儿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中央。小翠一个踉跄,直接就撞了上去。

    “哎哟...坏了坏了,痛死我了!”小翠干脆耍起了无赖,两只眼珠子向中间一挤,直接变成了斗鸡眼:“小姐,你瞧,奴婢的眼睛都被撞坏了。”

    “我瞧瞧?!”

    “小姐,你快瞧瞧,奴婢还未出嫁呢,这可如何是好!”

    “哼...这好办的很,本小姐随身带着金针,只要分别手指尖、脚趾尖,各刺一针,顺时针拈动20圈,再逆时针拈动30圈,就好了!”

    “啊...”

    “走走走,找间茶铺,本小姐这就给你施针。”

    “不不不...”

    “走啊!你这可是急症,若不及时治,就救不回来了”

    “啊...小姐,你看。奴婢突然感觉一股真气直冲脑顶,突然就好了,嘿嘿...”一听说要扎针,小翠吓得拔腿就要跑,奈何手腕被陈慧儿牢牢抓住。也只得原形毕露。吐着舌头,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哼!”

    “奴婢说还不行吗!小姐,你先放手,嘿嘿...”

    “你先说!”

    “嘿嘿...先放手嘛!”

    “嗯...快说!说了我就放。”陈慧儿故意凶凶的瞪着小翠,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样子。

    “小姐,你昨天跑那么快,我怎么跟的上么!反正阿福都跟着去了,我...我就去了香香居...”小翠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哦...好你个小翠!每天就你想男人想的紧,是不是,你说啊...”陈慧儿一听,是又好气又好笑,跟着她出诊的半路上,竟然还有闲工夫去买胭脂水粉,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的。一时间,让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得一直用手指戳小翠的脑瓜子。

    可突然间,小翠竟变的嬉皮笑脸起来,只见她笑嘻嘻的挪开了脑袋,冲着陈慧儿谄媚一笑道:“小姐,你可不知道啊。奴婢昨天从香香居出来,正巧就撞见了迎福居的郭掌柜,奴婢立时就问他,最近酒楼里可有什么美味山珍?你知道他怎么回奴婢的?”

    “嗯?”陈慧儿闻言,心念随之一动。眉梢高高翘起。肚子里的馋虫随即被勾起,腹中竟不自觉的咕噜一声响。

    小翠自是知晓她们家小姐,优点很明显,缺点嘛,扳着手指也能数得过来。医术了得,舞文弄墨算是二把刀。另一大嗜好就是“吃”!

    说起吃,陈慧儿倒也谈不上品鉴大家,简言之,就是“贪吃”!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勉强算是个美食爱好者罢了。而奇的是,无论她如何吃,依然还是身材苗条,上下皆生的错落有致。让人羡慕不已,却难以习得。

    小翠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这不就得了,用这一招对付小姐,果然是百试不爽。”

    于是,紧接着又说道:“郭掌柜说了,明日就会上新菜谱,尤以两道菜为最佳,一道是鲜竹笋鲫鱼汤,还有一道,是牛粪烧芋艿。可好吃了!小姐,奴婢是昨日问的,那就是今日上新吗?!对了,还有她们家的红烧大肘子呢!这可是小姐你每次必点的呀!”

    “哎哟...小翠,快别说了,本小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陈慧儿忍不住砸吧了砸吧嘴巴,正色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去哪里啊?小姐...奴婢的手臂被你握的疼死了!”小翠嬉皮笑脸的,明知故问道。

    “还要讨打,是吗?”

    “嘿嘿...我就知道小姐最疼小翠了,走!迎福居。”

    “走着...哈哈...”

    迎福居,虽然算不得江南第一酒楼。但在这扬州城内,也算是人尽皆知。每日辰时一刻早食时分开张,宾客便已是络绎不绝。若是一个人前来,点上一碗虾籽饺面。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碗里的馄饨皮薄如纸,肉馅鲜美饱满,面条筋道爽滑。以虾籽熬汤,撒上蒜茸,香气扑鼻,味道鲜美无比;若是两三人结伴而至,再叫上两笼三丁包子。那鸡丁、肉丁和笋丁制成的馅料,口感鲜香脆嫩,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口感劲脆适度,让人咬上一口,便欲罢不能。每日营业,更是至戌亥之时,亦不能停。且日日如此,年中无休。

    此刻,已时值午时三刻,正是酒楼午食之际。主仆二人进到了酒楼内,遂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随后便点上了一大桌的酒菜。当然是少不了酒楼里的时令菜色:鲜竹笋鲫鱼汤,还有牛粪烧芋艿。

    陈慧儿先是满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就是所谓的润润嗓子,开开喉,美酒先行开道,佳肴紧随其后。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吃货。

    “小翠,这牛粪烧芋艿...莫不是真的用牛粪烧的吧?好香啊!”陈慧儿已是口舌生津,口水不住的往下咽。

    但凡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自然是在看到的一瞬间,就能俘获众人的胃口;可是怪异的美食,首先勾起的,就是人的挑战欲。

    盯着眼前的磁盘中,那滑腻软糯,香气浓郁的芋头,只见上面还淋着葱油,更加的清香四溢。

    “小姐,奴婢曾听人说过这道牛粪烧芋艿...哎,小姐...”小翠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慧儿已经夹起了一大块的芋头,塞进嘴里,吧嗒吧嗒的咀嚼了起来。边吃边啧啧赞叹不止:“好吃...好...吃!”半边脸颊鼓鼓囊囊,一起一伏,满脸幸福。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姐,这首诗,你可听过?”小翠笑嘻嘻的看着陈慧儿,说道:“松风溜溜作春寒,伴我饥肠响夜阑。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

    “嗯...滋味回甘,口感劲道,不输猪肉!哈哈...”

    “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哦哦...在听在听,你说的什么?”

    “我说小姐,你是好吃懒做...”

    “你...”

    “...好吃懒做...嘿嘿嘿...凡人,皆是如此...”

    “你是谁?”陈慧儿突然感觉天灵感一阵生痛,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貌似从深渊里发出来的一般,萦绕不散。

    小翠眼见不对,立时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我在这呢!”

    陈慧儿一阵颤抖,手上顿时没了力气,筷子也应声滑落,她双手紧紧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不住的喃喃自语道:“你究竟是谁?为何总是要跟我说话。你出来。”

    “小姐,你在跟谁说话呢?”小翠一脸狐疑,自从三日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冰雪风暴过后,小姐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时不时就会自言自语,而且还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啊...你出来,啊!”

    “嘿嘿嘿...嘿嘿嘿...”那声音越发的深邃可怖,直冲脑顶,似乎要破体而出,却总是在最后一刻,又缩回那最黑暗,最黑暗的深渊。

    “啊!啊...”

    “你怎么了?林浩?又头疼了?”看到林浩突然捧着脑袋,低低的喘息不止。阿忆满脸焦急,轻轻的扶住他的一只手臂,关切的问道。

    “阿忆,又是那个声音,他又在我脑袋里面说话了。”林浩此刻已是满头大汗,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他无法适应。

    突然,“叮”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原来是项链吊坠从衣服内滑落,撞击在了碗沿上。那声音清脆异常。就在这一瞬间,林浩似乎从混乱的思绪中被拉了回来。

    林浩脖颈上带着的这条项链,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吊坠,吊坠上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萤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正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少...昊...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尔等...终是我...脚下之蝼...蚁...”

    “少昊...?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