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以前辛辛苦苦工作一天,才挣多少钱?上六休一,一个月算上加班也才六千五,而现在,一天就能挣一万元!”

    秘书举着喇叭,大声喊道:“各位工友,你们说这是不是福利?算不算补贴?其实大家别太敏感,也别想太多,你们待在这里,还不是无所事事?坐着也是坐着,既然开不了工,那就多点钱也是好的,想想你们的家人吧……”

    本来有些工友已经忍不住快要砸盘子了,等听见这话,唉,没错,确实要多想想自己的家人。

    而一部分人则喜上眉头,一天换一万?说得对,以前一天辛苦工作下来,不也等于浪费了嘛,那样一天才两百块到两百五而已,现在却什么都不用辛苦,直接挣一万啊!

    等等,那若是一狠心,换十天呢?那不就是十万?等于过去一年多的收入?

    过去要挣十万,存下十万,非常艰难,人要吃喝,各项都要花钱,一年下来能存个五六万已是很不错了,那样还要累死累活,极为节省才行。

    可此时,只要答应,一口气功夫,就能挣十万?

    陈木林忍无可忍,终于起身怒喊道:“你他妈放屁,现代的一天是过去一天能比的吗?大家寿命只剩998天了,用一天少一天,那能一样吗?”

    “这位工友,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

    秘书很不悦,撑了撑金丝眼镜,说道:“你就算还能再工作三十年,把这三十年时间全用在工作上,平均下来,你一天也挣不到一万块钱对吧?别说三十年了,你一百年也不行啊。”

    “你……”陈木林明知对方在偷换概念,可他文化程度不高,技校都没好好读完,愣是反驳不了。

    秘书不再看陈木林,又举着喇叭说道:“总之,这是一个难得的福利补贴,每个人上限三十天,超过三十天就不行了,大家想想,三十天,也就一个月的寿命,就能换三十万现金,谁敢说自己月薪三十万?”

    三十万?

    这个巨额数字一下让大家震惊了。

    有人忽然举起手喊道:“我要换!”

    “好,请这位工友上来。”

    那人惴惴不安地上来,秘书亲自告诉他要怎样转移,就在无数人的眼睛下,这位工友掌心的数字从“998”,瞬间变成了“968”。

    那工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倒不是有什么疼痛感,纯粹就是心中的强烈不安和惶恐,这样做真的好吗?

    可下一刻,秘书让人把手提箱抬上来,亲自让财务室的会计用点钞机点钞,一摞摞现钞就这么清点给了这位工友。

    三十万现金啊!

    这一摞一摞的,他双手都捧不住了!

    这下,那工友上一秒的惶恐和不安,立即转变为了笑逐颜开。

    而其他工友则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秘书把两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这些是财务室所有的现金,并不多,只有百来万,但有了前面工友的“体验”,秘书说会记账,几天后充当奖金发放,个税部分由公司代缴,保证到手的钱是承诺的完整金额。

    一个个工友开始排队记账,转移自己的寿命数字。

    当然,这些“财迷心窍”的工友并非真的被钱给冲昏了脑子,仅有十来个人愿意转让三十天寿命,多数只愿意转让四五天,或者是十天。

    站在旁边接受寿命数字转让的蔡堂贵脸上笑容不断,低头看着掌心的数字不停变化。

    哪怕每个工友只转让一天的寿命,可整个园区的工人可是有数千人!

    “能不能转让九百天?”

    轮到一个工人,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震惊了,就连本来笑容满面的秘书也绷不住,吃惊道:“你说什么?”

    “转让九百天。”

    那工人一字一句地确定:“我想转让九百天。”

    秘书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手里的话筒,吞咽了下口水,勉强笑道:“这位工友,这可不兴开玩笑啊,那可是九百天。”

    “我没开玩笑。”那工人不满地说,“九百天,行不行?”

    “不行,最高上限就是三十天。”

    不等秘书开声,蔡堂贵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多了不行。”

    “为什么?”那工人见到老板说话,不满的情绪一时有点缩回去。

    “不行就是不行。”蔡堂贵刚想说的话又被自己咽回喉咙,改口道,“现在公司账上没那么多钱,还有这么多工友等着呢,你总不能一个人就把所有的福利补贴领完吧?”

    这个说法让那工人一愣,随后无奈点头:“那好吧,我要转让三十天。”

    以平均每人五天寿命转让来计算,从中午持续到下午17点,共计有九百三十七人参与,给蔡堂贵转让了4685天的寿命。

    接近十三年的寿命!

    花了蔡堂贵4685万元。

    若是算上缴税的部分,超过了5500万。

    这点钱对蔡堂贵而言,不算什么,只不过是验证了他的一个想法。

    ‘若是拿出六个亿,岂不是能让我再多活一百多年?’

    不得不说,在这个诱惑之下,蔡堂贵狠狠心动了。

    等蔡老板一走,工人们这才纷纷散去,陈木林一回到宿舍,见到工友们喜滋滋地议论,他脱口而出:“你们疯了吗?拿自己的寿命去卖钱?”

    “小陈啊,你不懂。”

    整个宿舍就陈木林年龄最小,他才二十四岁,可在这里的工人基本都四十多以上了。

    有工人叹气:“我们寿命只剩两年半左右了,还不如多挣点钱给老婆孩子。”

    “有什么用?”陈木林无法理解,“你们老婆孩子不也是只剩这么点寿命了?给钱又有什么用?”

    “有钱才能活两年半,没钱一天都活不了。”

    被质疑的工人很淡定,眼神瞅向一旁的另一个工人,正是刚才愿意拿九百多天寿命换钱的工人:“你看老周,不是胆子更大吗?直接连命都不要了,我们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周哥,你、你简直发疯了!”

    若是其他人用一两天去尝试,陈木林还能理解一二,可这位周哥竟然要拿九百多天去换钱?这换了钱,有命花吗?

    老周在窗户边抽烟,闻声闷葫芦一样不开口。

    “都别说老周了,他孩子……急需用钱,没有钱撑不过这个月,每天都要花好几千呢。”

    陈木林一惊,这事他同在一个宿舍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怎能去指责这样的父亲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