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情败露,周超直接杀了乔俪,分尸扔在万府宅外的河道。”

    “也证明了那片破布角是周超的对吧,当真是斗米恩,升米仇。”人心难测。

    本来裴敬还想继续八卦一下,但是突然想起来刚大人说乔俪尸体已经找到了,涉及到死人,自己又要去验尸,沐休才两日,这样一来自己就又得无缝上班,等回家约莫到下午去了,想到此处立刻就噤声,恨不得把嘴缝上。

    跑不了了,她算是知道了,这大人就是个工作狂,顾梦说他几乎住在皇城司,一个月也才回府几回。

    想到这个,裴敬低头扒拉几口面,还是问出了口,“大人是否接受了赵闻的贿赂?”

    顾桓一愣,她虽不会查案,但对政权的警觉性还是挺高的,“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裴敬皱眉,咬着唇,也顾不得那么多,大不了今日过后不做了,不说出口,心里憋的难受,“当日离开时,干粮里我看到了银票,那受贿账簿大人不会是还回去了吧?身为命官,收受贿赂这是腐败,腐败的官员地下百姓活的只会更艰难,大人如何能与这种人同流合污?你是皇城司总指挥使,督察百官的权利,你若不清廉,这大庆朝岂不是早已千疮百孔!”

    顾桓浅笑,他以为裴敬只会明哲保身,不会多问,没料到她会主动诘问自己,倒也好,证明这姑娘对公事倒是很上心,嫉恶如仇,确实没有看错人。

    很好,今晚回去就撕烂自己的嘴算了。

    抬头看向嵌着笑意的大人,心都凉了。

    自己心里就算再有想法,这样当面指责上司,该入大牢了,自己嘴巴总比脑子快。

    “受贿账簿和贿赂我昨日皆整理成奏本送了上去,连同背后势力和牵扯皆带了出来,这时候应该在圣人龙案上。”

    裴敬震惊,看向大人,“真的?”

    “背后牵扯过大,不能根除,但多少会有些受损,这些不是你该问的,好生查案验尸即可。”顾桓很欣慰,这姑娘确实勘用,正直,嫉恶如仇,不畏权贵。

    裴敬讪讪笑了笑,其实说完自己也后怕,只怪嘴巴比脑子快,还好他不是昏官,不然自己得死,阿父也会遭殃。

    要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古代,不是现代,不能把前世的思想和社会主义价值观带入进来,多说多错!

    现代的思想与教育根深蒂固,自己该多读书,看清这个社会本质,让自己彻底融入进去,此事也算给自己敲响了一个警钟。

    自己除了这验尸的本事,那些想法和思想都要彻底深藏,刚才那些话早已足够脑袋搬家了。

    “吃完去验尸。”顾桓起身离开。

    裴敬有些后怕,把剩下的面条赶紧吃完,跟月牙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备好验尸匣子,立马到前殿,顾大人一个工作狂怎么可能会停歇,早已经侯着了,就差说自己怎么这么慢了。

    “大人。”裴敬赶紧跟上他家顾大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工作就没钱啊!沐休什么的少点就少点吧,对比之下顾大人几乎没有沐休呢。

    万大人也是福薄,年过半百也就两个女儿一个养女,嫡女万叶蓝各方面皆是翘楚,还未婚配,养女说亲工部司匠家,官职虽不高但也匹配,幼女体弱多病药罐子养着,如今直接没了俩。

    跟着大人到了万府,苏子桉和锁云皆在,打了声招呼就开始验尸。

    尸体从活动关节直接砍断,装在袋子中,手法狠厉,皆是一刀斩断,凶器柴刀也在尸体当中,没什么问题,但还是需要按流程走一边。

    “死者女性,看骨骼发育,年纪十八岁左右,身长四点七尺上下,死者闭眼的,手呈放开形状;遇害时间应该是万叶蓝死亡次日辰时,尸截腐败程度符合时间推测。”

    裴敬仔细查看头颅,发现脖颈断处颈椎骨有错痕,但刀口整齐,“死着应该是窒息死亡。”

    “从腹部腐败尸斑可见当时应该是压在其胸口,大力掐死后再进行的分尸丢弃。”

    “这尸体处理的方法粗暴干净利落,说明凶手已提前规划了其死亡方式,衣物上沾染了草屑因泡在水中尚有绿意,死亡现场应该是郊外有绿色草坪的地方。”

    裴敬烈酒清洗工具,收拾起身,看向顾大人,“死亡过程基本就是这样。”

    “嗯,与周超口供无二致。”顾桓很欣慰,这验尸本领确实无人可及。

    万柔刚朝顾桓恭敬一礼,“多谢顾顾指挥使替我儿擒拿凶手。”

    顾桓受了礼,“犯人周超已押送刑部,三日后问斩,万大人节哀。”

    出了万府,马不停蹄又赶回皇城司,彻底清洁消毒一次工具,换了那身白裙又出了皇城司。

    坐在马车上,看向上首的顾大人,裴敬真诚的笑了笑,“多谢大人送我回家。”

    “无碍。”

    “家在何处?”顾桓看向掀起马车帘子朝外张望的裴敬,从出皇城司开始明显感觉她似乎很高兴,眉眼弯弯,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出朱雀门左拐汴河中段的青松巷。”

    顾桓点头,以裴季仵作,积攒多年能买青松巷已是不易,朱雀门、曹门、封丘门、大梁门,四门之内属于皇城脚下,居住的皆是朝廷要员,和世家百族。

    皇城就在四方居中,其他小官或尚且可过的几乎都在蔡河、汴河一带,以及皇城背面封丘门下的铁塔附近,其他百姓所居。

    “驾车的小哥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想起回京途中她眼巴巴看着囚车的神情,“顾府的人,陪我长大的随侍,往后会留在皇城司替你驾车。”

    裴敬一惊,“替我驾车?”

    我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让堂堂皇城司顾总指挥使的贴身随侍给自己驾车,让顾府的人给自己驾车,自己几斤几俩还是有点数的。

    顾桓看她瞳孔微张,粉嫩的嘴巴呈O型,满脸的震惊不由浅笑,“你难道想与我一直共乘一骑?也不是不行,就是……”

    裴敬赶紧打断,原来是这样,那挺好,“谢谢大人,马车挺好的。”

    “大人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运筹帷幄,能乘大人马车是小的荣幸。”

    看着她双目亮晶晶的样子,似乎很高兴不用共乘踏雪,沉闷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席卷胸腔。

    深吸一口气,应该是昨日没睡好,今日是该回府一趟了。

    “嗯。”

    看着忽然敛了笑意,明显冷了脸的大人,裴敬小心询问,“大人,我坐这马车,不用收月钱吧?你也知道,我这一个月也才二俩银子,我给不起。”

    顾桓瞪了裴敬一眼,“不让你出,书里的月钱由顾府出。”

    裴敬直接无视顾大人的眼神,赶紧夸赞,“多谢大人,你简直是最神袛转世,金玉满堂又富贵逼人。”

    马屁精,顾桓轻哼。

    裴敬摸摸鼻子,明显感觉被夸后他家大人心情挺好,怎么还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