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儿子归府,顾悦之连忙喊顾桓过去见他,这儿子如果是个大忙人,经常多少日子不见人。

    难得还记得明日是顾梦的及笄礼,看向站在下首态度恭顺的顾桓,顾悦之笑容满面,“元善呐,听闻你最近与一个姑娘来往密切?”

    顾桓面无表情看向自家爹,“只是当值的女仵作,什么来往密切,少听顾梦胡言乱语!”

    顾悦之嘿嘿一笑,“没事,挺好的,你爹我不是庸俗之人,仵作挺好,替死者申冤,女仵作就更不容易了,你喜欢就行。”

    顾桓揉了揉眉眼,有些无奈,“都说了,没有关系,她乃我下属,并无男女私情。”

    “没事,培养培养就有了。”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接近的女子,总比外面传的好龙阳好哇。

    “明日梦姐儿及笄礼,这是请帖,你带给她,邀她来玩玩。”顾悦之拿起案上邀帖递给顾桓。

    顾桓不接,“她不会来的,也没必要。”

    “胡说!她是我朋友,我特意邀请的,你只是替我传话的。”门外顾梦脑袋伸了进来。

    门口还站着个绷着脸,形体肃穆,老成持重,冷着脸的同款顾桓。

    “梦姐儿,霖哥儿,快进来。”顾悦之笑眯眯朝两人挥手。

    “爹爹安好。”顾梦福身一礼。

    “哥,你替我带给裴姐姐,我请她来玩。”顾梦调皮的朝顾桓眨眨眼。

    顾梦身侧的小人儿朝顾悦之恭敬一礼,“儿子顾霖见过爹爹。”

    “大哥。”转身朝顾桓也拱手一礼。

    顾梦笑呵呵揉了几把顾霖发定,皱眉,“学什么不好,学哥这冷脸面瘫!”

    顾梦瞪向顾梦翻白眼,“你懂什么!这叫宠辱不惊!运筹帷幄!”

    顾桓看向眉眼弯弯看着顾霖和顾梦笑的老父亲,“父亲要无事儿子就告退了。”

    “拿着,走吧,走吧,儿子大了不由爹了。”顾悦之把请帖扔给顾桓,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

    顾桓接住,额头青筋跳了跳,“别人知道平素不苟言笑,声色俱厉的顾左丞私底下是这副模样吗?”

    顾悦之挥手轻哼,“快滚,快滚,没一句我爱听的。”

    随后笑眯眯的看向顾霖,“霖哥儿,别学你大哥,那个样子不讨人喜的。”

    顾霖疑惑,“可外面都传他厉害啊,说大哥老成持成,稳重严肃,学识渊博,天纵奇才。”

    “别听,那些都是你哥传出去唬人的。”顾悦之招招手示意顾霖过来。

    顾霖皱眉,看向顾梦,“姐,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顾梦咧嘴一笑,“对,别学哥,他那些不讨喜,我们姑娘家喜欢性格开朗的少年,不喜欢冷着脸的人,哪怕长得好看。”

    顾梦朝走远的顾桓指了指,“你看,哥年纪不小了吧?你见哪家姑娘家与我家有过意向。”

    顾悦之点头符合,摸摸顾梦脑袋,“对的,你姐说的对,你娘就因为我性格好才嫁我的,你看你哥哪有姑娘看得上,白瞎了我跟你娘给他的这张脸。”

    顾夫人端着托盘进来,眉眼弯弯,泪目柔和,“你们差不多得了,桓哥儿站在门外黑着脸听了半天,见我来才离开。”

    顾悦之呵呵一笑,“夫人,快来,商量一下明日梦姐儿及笄礼的流程,看看有什么遗漏。”

    “按照前几年裴家姐姐那就差不多,当时她把各项都给了我一份,应该没什么问题,注意明日宾客警醒着丫鬟家仆就可以了。”顾夫人笑意柔柔安抚顾悦之。

    顾悦之嘿嘿一笑,“女儿家是要细心些,比那小子当初及冠礼时可是两种心态。”

    门外传来敲门声,裴敬出了堂屋,发现空中飘起了白色雪花,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

    “来了,来了。”紧了紧衣裳,裴敬去开门。

    “书里?”看清来人,裴敬有些惊讶。

    书里撇嘴,有些不情愿,“司经局冼马冯大人家出命案了,大人差我接你回去上值。”

    裴敬哀嚎,才散值沐休几个时辰?

    沐休中午去万家扫尾的,回家吃完午饭才呆几个时辰又得工作了。

    看着裴敬苦兮兮的表情,书里笑呵呵,“快点,你的工具匣子我带上了。”

    裴敬叹气,生无可恋的瞥了一眼书里,“你等会儿,我去跟我阿父说一声。”

    裴敬径直关了门,转身回堂屋,跟裴季说明情况,裴季虽不舍但还是亲自送自己出门。

    裴敬边走边絮叨,“当值多尽心尽力,有什么事儿告诉我。”

    “周胖子人很好,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帮我跟他说声,等他沐休请他吃酒。”

    “天冷了,又在下雪,你多注意别凉着了,注意增添衣物。”

    “知道了,阿父。”裴敬眉眼弯弯。

    裴季很欣慰,打开门,嘴边叮嘱的话没了声,一愣,见书里被关在门外,回头瞪了一眼裴敬,“下次不可如此!”

    “嗯,嗯,知道了。”下次的事下次说。

    裴季看向书里,歉意笑了笑,“有劳小哥儿了,裴敬不懂事儿,你别和他计较。”

    书里对着裴老仵作印象很好,精瘦老头,为人和善又爱笑,浅笑回应,“先生不必如此,我也是奉命接裴仵作当值,裴仵作此次沐休怕是休不成了。”

    “无事,无事,司衙要紧。”裴季推了一把裴敬,“快去做事儿,别耽搁了。”

    裴敬点头,叮嘱老头子几句,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呦呵,有人的沐休做废了。”书里笑眯眯朝裴敬笑的开怀。

    裴敬瞪了一眼书里,冷哼。

    裴敬赶到冯府时,雪下的更大了,天空一片素篙,到处染了白。

    从小生活的地方虽属于秦岭淮河以南,虽还属于南方,但气候偏向北方,冬日里依旧会下雪,四季分明,冬季从十一月持续到来年三月底才会暖,自己虽怕冷倒也算习惯。

    裴敬到了冯府,顾大人已在,苏子桉副使、锦春几人都在,叫了声大人和苏大人,其他两人简单颚首示意后就进了案发现场。

    一进去,裴敬不由头皮发麻,房间中充斥着大量的喷溅状血迹,简单走了一下。

    二进房舍,母女皆倒在地上,女性倒在内门外,女儿倒在内门处。

    两者身上大量血迹覆盖,一眼可见的是背部偌大的血窟窿。

    裴敬回头,见大人和苏副使同样眉头紧锁,可见这血腥程度确实出乎意料。

    放下匣子,取出工具,带上熏药的面巾,带上手衣,先从外面女尸检查起。

    “死者女性,四点九八尺左右,双目瞪圆,看骨龄和桡骨磨损程度,年纪约四十七岁左右。”

    裴敬再仔细检查,“死者储能物质(三磷酸腺苷)消耗尽后,括约肌会放松,大小便排出体内,已呈干涸状态,皮肤已完成最大程度的褪色呈先紫红色。”

    “尸僵会出现在死后一个半时辰到三个时辰出现,并将持续六个时辰到十二个时辰,根据死者尸僵程度和死者手掌握拳情况应该是死于昨天卯时。”

    裴敬小心观察死者背部,“死者死于背后锐利捅伤直入心肺而死,根据血窟窿,背后数十道伤口,且死后仍有补刀。”

    裴敬抬头看向看着自己的顾大人,“初步判断,可能与死者存在莫大仇恨。”

    裴敬指向死者背后正对心脏偌大洞口的地方,“这一击就已当场致死,还补了这么多下,且极深的伤口,下手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