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严一瞬冷汗涔涔,连忙跪倒在地。

    “好了,多的事我也懒得管,你心中有数,此事或有转机,一切还是等成小子回来,再做论断。”

    周文严冷颜着忙不迭点头,一旦周寒之生气,一句话就能让他在周家的大权剥夺。

    周寒之示意他起来,也不多责怪,让周束河也过来,给他二人都倒了杯茶,淡淡道:

    “此等家族之后辈,想来也是攀炎附势之人,不入我周氏门族,是大福分。”

    “这等女子,未能嫁入我定国公府,倒是一件幸事。”

    周束河接过茶盏,正送入口中听到这话又放了下来。

    “那崔氏崔林郎已经先一步到皇城了,说明川西城粮价已然平定,传来的消息说是八十五钱一斗,这么好的机会,明日的朝会怕不会太平静了。”

    周文严眸子锋毒扫视着,压抑着愤恨:

    “这个不孝家徒,做事这般胡作非为,不计后果,眼下算是彻底跟世家宣战,这下怎么收场?!”

    周文严想到周成领旨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不禁咬牙切齿。

    要不是那废物攀上了公主,怕是这辈子都轮不到这美差事。

    说不定就是他儿子周德的了。

    想到可能周成抢了周德泼天的富贵,周文严的态度更阴翳了。

    周寒之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摆弄着茶水,一遍一遍的给茶宠浇上茶水:

    “其实成儿此举,还颇让老夫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

    周文严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成儿虽然纨绔,但终究是周家的后辈,是福是祸都与侯府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还不会蠢到干对家族不利的事,自毁门庭。”

    “如今朝堂动荡,我侯府难得出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的后辈,前些日子的事老夫已经看开,看明白了。”

    “你啊,都是一家人,也看开点吧。”

    说罢又给周文严添了添茶,淡淡道。

    “父亲……”

    周文严愕然,不可思议的出声,一旁的周束河听到这话,眼眸则是动了动。

    “之前原以为这混账只会挥霍侯府,糟蹋败光侯府这点家底,所以请旨赐婚,便是想让皇家能看住他,同时也想让女帝打消部分忧虑。”

    “之前老夫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出息,但就目前这些事来看,这小子有不少惊喜,还没见到,但他做事这份冲动有谋,与老夫年轻时候颇为相像,”

    听出他话中的欣赏,周文严浑身一怔,周寒之又继续淡淡道:

    “现在整个大乾都在关注这件事,所以有些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还是停手吧。”

    周束河抬眼立即看向周文严,只见他面色死灰。

    周文严一直瞧不起他俩父子,觉得废物没用又窝囊。

    一直针对,他看在兄弟情分上一直隐忍,现在看来,父亲已经意识到周成的不简单了。

    周文严一直暗中跟大公主和景家等几大世家有所往来,尤其中正殿立储在即,朝堂风波更是涌动。

    这时候,圣心叵测,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

    周寒之说到这,语气稍稍正色,不紧不慢的道:

    “我镇南侯府一世将国,上不愧对朝堂,下不愧对百姓。”

    “唯独,对你父子多少有些亏欠。”

    说罢周寒之起身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周束河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们记住了,夺嫡之争不可参与,我周家行的端坐的正,周小子有才那便培养,不可亏待,从今日起,周家的管权便交给束河吧。”

    周束河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寒之,这话算是把多年的周家大权交到他手里,这是看着周成有希望,真对他爷俩感到亏欠啊。

    “不行,凭什么?!周家向来是我在管理,父亲,就这么交给大哥,侯府会完的!”

    周文严立马坐不住了,侯府大权是他这么多年的命根子,就这么交出去,他在周府还怎么抬得起头?

    这么多年在侯府内呼风唤雨,要没了,他就成了侯府的笑柄了!

    “够了。”

    周寒之皱眉低低训斥道。

    周文严自从接管府内大权之后,府内便开始鸡犬不宁,太多混账事,他没明说,是想留他一份脸面。

    “我……”

    周文严喉咙噎着,对上老头子锋利的眼神,他自然也看出来,周寒之这是警告。

    只能坐下身子,瞪着愤恨的眸子死死的看着周束河。

    “记住了,我镇南侯府,不做家国弃义之辈,传老夫命令,告诫族中小辈,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老夫纵横朝堂数十载,腰杆弯了还能直起来挺个几年。”

    “况且,如今局势尚未明朗,谁输谁赢尚未见分晓,目前所看,大丈夫危难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成小子不是废物,先随着局势观望,我周家之后还能不能在朝堂上占据更多的位置,怕是只能靠他了。”

    周寒之站起来,一双精明的眸子闪烁着神采,镇南侯的气魄展露无疑。

    而一旁一直听着的周束河,周文严却是满脸惊愕之色。

    ……

    是夜。

    大乾女帝寝宫。

    女帝低垂着眸子站在窗前,月色打在脸上,黑夜笼罩着,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依稀看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凤眸弥漫着无尽的帝王威严。

    “朕难道,真的赌错了?”

    女帝紧蹙着秀眉,心下思量着,抬眼看向夜空下川东城的方向。

    现在的局势很不稳定,对她很不利。

    崔家崔林郎到川西城,不过两日时间,不到七日为限的时日,不止抑制了燥乱的百姓,还将粮价平定降价,同时还以迅雷手段将粮价降低到八十五钱一斗!

    甚至听闻粮价有点再低的趋势。

    如今大乾天灾不断,民愤堆积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迅速的降低粮价,同时安顿好百姓,将价格一再降低。

    这崔林郎,可是有着不小的本事。

    倒是让她又高看了他的实力。

    但强归强,唯一让她担忧的是,崔林郎先入皇城被景家接走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估计这崔林郎是不可能助她辅佐,失去一个栋梁之才确实让人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