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光从云隙中洒下,照亮了金銮殿顶的红色琉璃瓦熠熠生辉,也照的殿前那偌大的空地上一块块白玉砖发亮。

    那里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气氛尤其严肃,所有人齐齐肃立,不苟言笑。

    皇城大道上更是挤满了百姓,想要亲眼见证王朝更迭新帝登基。

    与前几代皇帝的登基仪式不同,今日大典没有祭天仪式。

    从今往后这片土地上,都不会再有神庙和神仆。

    风声中传来轻微的铠甲碰撞声,庄重而威严。

    那是站在御道两旁的仪仗队。

    武战天下的女帝登基仪式隆重,仪仗队自然也非比寻常。

    没有什么华丽的表面工程,全是兵!

    左为黑羽军,全体漆黑的盔甲肃穆庄严。

    右为禁军,前身是东南联军。

    他们高举着闪耀的旗帜和装饰繁复的兵器,长戟如林,盾牌反光。

    咚——

    一道沉重的宫钟声响起。

    萧染书缓步踏上台阶。

    她身披金丝龙袍,红与黑的色彩组成,仿佛黑夜中燃烧的火焰。

    那条象征帝王之位的金龙盘踞在衣袍上,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她的眉目清冷而坚定,旒冕垂下的珠帘微微动晃,在她面前勾勒出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长长的衣摆随着动作滑动,在金砖铺就的掠过,仿佛天地都为她让路。

    随着她的步伐,仪仗队的将士们用枪柄敲击地面,整齐一划如鼓点节奏,也震耳欲聋直冲九霄。

    他们在向所有人宣告——

    这天下是打来的!

    百官纷纷伏地叩首,皇宫外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一地。

    待走上最后一阶石阶,萧染书站定。

    她微微抬头,望向殿内那象征着权力的龙椅。

    全场寂静无声,无数人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咚——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

    萧染书缓缓转身,望向下方巨大广场。

    在这里,权力的感觉更强烈。

    很高,且唯一。

    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手握生杀大权,掌控天下万民的命运。

    命运的视角忽然重叠,在这个位置往下看,就好似当初在岭山顶,俯瞰下方的二十万黑色军队……

    那一瞬间冲入脑海中的二字,便是天下。

    短暂的沉静后,萧染书眼神威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风吹动她的龙袍与珠帘,却无法撼动她的神情。

    远处有无数人在看着这一幕,无论多远都想要努力看清。

    终于,她双手平举,仪式最后一步完成。

    “今日,我即为帝!”

    她的声音清亮、坚定,从大殿上方迅速传递至每一人的耳中,哪怕在皇城最边缘的人都听到了。

    如雷霆般震撼人心!

    皇城有多大?

    那可是这个帝国最大的城池,常住人口大几百万,还不算因为战争而涌入的军队。

    萧皇登基的天帝之音竟然能让所有人听到,这得是多强的修为?

    在这一瞬间的当下,就已经有不少他国探子吓尿,来不及在此处多待就溜之大吉。

    但带来更多的则是安定,百姓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地。

    他们就怕皇帝不强,对普通人来说国泰民安才是长存根本。

    随着萧染书的声音落下,整齐的呼喊声从殿外空地上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潮水般涌动,响彻整个皇城。

    礼炮声震天动地,钟鼓齐鸣,昭示着新皇朝的开始。

    …

    天帝元年,秋。

    萧染书登基,改国号为华。

    …

    一个帝国的运转很复杂,朝廷内部的分工繁琐又细化。

    登基仪式后立即上朝,接下来就要开始展示权威和处理政务。

    皇朝更迭往往伴随着大批人的死亡和筛选,官员中自然有不少前朝重臣,正常情况下这些人要么刁难要么拉扯。

    但到了萧染书这里,她完全没感受到。

    此时她正坐在龙椅上发懵。

    社恐当了将军,恐高当了皇帝。

    那龙椅高的,贼吓人!

    但她自以为的发懵,在旁人看来则是另一番景象。

    武战天下的女帝皇权在握,端坐于龙椅之上不怒自威。

    她不仅是二十万黑羽军的主人,还手握二十万禁军兵符。

    总计四十万大军只听她一人号令。

    那可是实打实的四十万精英啊!

    多有压迫感?

    人家刚把皇位打下来,这会儿武将的气场正是鼎盛之际,说不定昨晚上还亲自砍过谁的脑袋。

    谁敢刁难?

    疯啦!

    秦元进站在文武百官之首,他依旧担任国师。

    老国师活得久懂得多,文官中他官职最大,武将中他又是灵行境,与关沧海和文琴两名大将齐平。

    他理所应当的话语权极大,文武百官都得卖他一个面子。

    于是进入大殿开始流程都由他来掌控。

    这大大减轻了毫无经验的萧染书压力。

    但老国师也不是无敌的,在场百官中就有人敢跟他对着干。

    这人就是王春毅。

    除了萧染书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比方说现在,他就因为神庙的事跟国师吵了起来。

    王春毅:“神像可以砸,神庙不能推!”

    秦元进震惊:“你在说什么?推平凌冬神庙是圣上的意思!”

    王春毅颇为看不上的摆手:“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搞什么资源浪费呢?神像砸了之后,那些神庙给咱皇上建生祠啊!”

    秦元进一愣:“安?”

    王春毅:“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秦元进接受了对方的提议并快速转移话题,“皇上,有关礼法,臣认为应当完善再细化,以彰显我大华礼仪之邦的风范……”

    “你等下。”王春毅打断对方,冲着萧染书行了一礼,而后道,“这天下是皇上亲手打下来的,圣上身兼武将与帝王,自是不拘小节!臣认为礼法应当简化,不应该搞那么多有的没的!”

    秦元进:“你无礼!”

    王春毅:“你迂腐!老旧!”

    两人各自都有理,就这样在大殿上吵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官员没一个敢插嘴,都看呆了。

    代松坡早已习惯王春毅的那张嘴,倒是老神自在的站在人群中半阖着眼。

    谁料。

    王春毅吵着吵着忽然点名:“代松坡,你也是老臣了,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