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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波师姐为何会因师尊变得歇斯底里,屡屡针对自己?难道真的只是爱而不得?

    真仪失神地想着,因为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付出,却又否定她的价值,师尊也好,大师兄小师兄也好,甚至包括自己,都是这样。

    她看不上了了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实际上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为了师尊,她可以无视自幼爱护自己的两位师兄,将他们的爱意视为筹码,为了师尊,她与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师姐反目成仇,她只觉着自己无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被师姐怨恨,可她潜意识中,从来不曾留恋过与师姐共度的时光,甚至因师姐的崩溃沾沾自喜——看啊,我跟师姐不一样,我更柔弱,我更天真,我更值得你来爱。

    “师妹,你的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凌波用手戳了戳,展示给了了看:“又化了,要不扔了吧。”

    见了了没答话,以为是舍不得,补充道:“等再下雪的时候,让大师兄小师兄帮你堆个更大的。”

    了了摇头,手在雪人身上拂过,原本已在融化的雪人重新塑形,真仪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她就是后悔了,后悔为了师尊付出性命,也后悔生命的最后,没有再跟师姐多说几句话。

    她死后,被废去根基流放凡间的师姐怎样了呢?

    真仪待在雪人里静静地看着师姐,凌波若有所觉,她四下看看,疑惑道:“好奇怪,感觉有什么怪人盯着我,难道是看上了我的美色?”

    了了朝她伸手,凌波警觉道:“干什么?”

    了了没说话,手又伸了伸。

    凌波摇头:“你不说要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蜜果子。”

    凌波哈了一声:“你的东西找我要?我可不管你的事,别忘了咱们说好的,你不会是要食言吧?”

    了了不傻,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她全部的蜜果子都在师姐手里攥着,现在师姐不许她找她,就是要赖账,那怎么能行?“全都给我,我自己保存。”

    凌波很遗憾地说:“不行,你不能问我要东西,你自己说的。”

    了了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凌波,凌波自认为掰回一局,心下暗喜,谁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她自认为拿捏了师妹,却不曾想,她始终要跟了了修炼,了了睚眦必报,谁让她不好过,她定然千百倍奉还。

    看在师姐给她糖吃的份上,她手下留情,却已足够凌波叫苦不迭,再加上了了房间如冰天雪地寒冷,几次三番想要放弃,了了干脆将她冻了起来,与对付飞羽剑派掌门真人的冰不同,只让凌波维持标准姿势动弹不得,却不会伤害到她,凌波毫无骨气再三告饶,了了都不为所动。

    不是什么时候拿糖诱惑她都有用的。

    经此一事,凌波总算明白师妹的报复心有多强,她一瘸一拐地摸到桌边坐下,生平头一回吃这样的苦,眼泪狂飙,边哭边指责:“我跟你是仇人吗?师姐妹一场,就算没点真感情,好歹走走场面,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

    她感觉骨头好像都被冻碎了!呜呜呜,明天起来会不会废了呀!本来就不算天资卓越,这下得了老寒腿,以后老了怕不是要一身病痛!

    抱怨一大堆仍旧没得到师妹回应,凌波气得起身就走,再不想跟了了说话,明儿她也不来了,不跟这臭丫头学了!

    谁知了了却在背后冷冰冰提醒:“明日继续。”

    凌波嘶了口气,回头就想拒绝,与了了四目相对后,陡然打了个哆嗦,怂耷耷道:“……哦。”

    这一夜,凌波睡得无比痛苦,她接连盖了三床被子,却还是感受到刺骨寒意,双脚如冰块一般怎么也捂不热,要知道现在可是八月下旬!秋老虎秋老虎,这几乎是一年之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可她却冻得像个筛子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连灌几杯热茶都不顶用,凌波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冷,怎么这么冷!

    不就是跟师妹练了几招,又盘腿吐纳,难道是因为师妹房间里太冷了,她吸入太多寒气?

    不知不觉中,凌波哆哆嗦嗦睡去,第二日一早醒来时,惊觉自己不冷了!

    她火速掀开被子坐起身,发觉屋内结了一层薄薄冰霜,就连被子跟枕头、手指跟头发上都是,凌波吓坏了,赶忙下床,被子冻得梆硬,她盖着这样的三层被睡了一夜早起居然不觉得冷,难道是已经冻死了?!

    她赶紧出门想去找了了问个究竟,谁知这一走动立刻察觉异状,身体怎地如此轻盈?

    凌波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过往那些沉重的束缚都自身上脱落,房间里的冰霜在她醒来后缓缓化去,她感觉自己好像抛去了某些重负,同时也拨开了眼前迷雾,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原地发了会呆后,凌波想也不想便去找师妹,了了正在练剑,剑光所到之处皆为寒冰吞噬,见冰剑厉害,便又回到原样,她对于冰雪的控制简直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凌波忍不住拍起手:“这剑法好看!”

    不仅实用性高,观赏性也很足,了了投来一个眼神,冰剑散去,凌波快步走到她身前:“师妹,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冷得睡不着,足足盖了三床被子……”

    师姐讲话永远要东扯西扯一大堆,说不到重点上,了了想。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我刚才偷偷想了师尊,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了了回答说:“因为你的杂念被冻住了。”

    凌波愣住:“杂念?”

    “你做什么都想师尊,杂念超越了你的本能,冻住之后,自然就不会再想。”

    凌波听得云里雾里,换作昨天的她,必然要义正词严告诉师妹自己对师尊的念头绝非杂念,而且出自一腔真情,但眼下一听,竟觉有道理得很,遂点头肯定:“你说的是,若是闭关修炼时心猿意马,定会走火入魔葬送仙途,诶,师妹,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早点用在我身上?”

    然后凌波脸色一变:“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了了:“你自甘沉沦不愿清醒,关我何事?”

    “那现在你怎么又用了?”

    “试验罢了。”

    试验?

    凌波没听懂师妹这话,还以为了了只是嘴硬心软不好意思承认关心自己,直到她们到达比武场,了了没有像往日坐下便不再动,而是径直去寻辛翎,开门见山:“我可以助你重塑灵台,你可愿意?”

    原本见她走来,都山派其他人还以为是来找茬,此女凶名在外,可不敢随意得罪,结果了了的话,比来找茬更叫人震惊!

    什么叫重塑灵台?灵台也能重塑?

    对修士而言,灵台便是支撑修炼的本心,正如没有双腿便不能走路,没有鼻子便不能呼吸,没有灵台,便失去了修炼的可能,所以比试切磋毁人灵台,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了了不知低调,除却都山派外,周围其他门派的人将她的话尽数听进,众人只觉可笑,便是天才修士,也不能说这样的大话,无上宗若是有这等本事,早飞升得道了,还至于留在修仙界苦苦修炼?

    更何况她才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张口大放厥词,说能助人重塑灵台,简直荒谬至极!

    更荒谬的还在后头,议论纷纷嘲笑讥讽中,辛翎不假思索一口答应:“我愿意!”

    若是能够重塑灵台,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了了点了下头:“今晚来我房间。”

    凌波在后头不停拉扯师妹,等回到座位也率先发难:“你疯了是不是,你在胡说什么呢?重塑灵台?你是神仙啊?当着这样多的人你说出这种话,若是你做不到,就要沦为笑柄了!”

    元景玉书亦想不通,小师妹哪里来这样的本事?灵台重塑,这在修仙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是师尊太离仙君也无能为力!

    了了并没有回答师姐的问题,反倒是发飙的凌波猛然明白了什么:“……你、你拿我做试验?为了辛翎?!”

    这可比师尊不回应她的爱慕伤人多了,凌波不能接受在师妹心里,一个给了她一本剑谱的辛翎,竟比养她长大的自己还重要!

    了了本不打算搭理凌波,但凌波显然深感受伤,她转头对师姐说:“骗你的。”

    凌波皱着眉:“什么骗我?是冻住杂念骗我,还是试验骗我?”

    “不是试验。”

    凌波知她惜字如金,有点想笑,却又逼着自己矜持,“那你还故意跟我说试验,是不是怕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地位很高?”

    了了:……

    “哈,我就知道,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回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凌波喜滋滋露出笑容,还连连催促了了:“快转过头去,今天可是第二轮比试,你要是掉链子输了,看我饶不饶你。”

    说着,愉悦地取出一颗蜜果子递给了了,了了沉默着接过,心想,既然这样想叫师姐开心,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