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踮着脚尖推着树干,试图把树上的桂花摇的散落下来。

    见她这样彩芝会故意晃些熟透的桂花下来,金黄色的小花朵落在她身上,散发出好闻的幽香。

    “彩芝姑娘!”

    静妃身边的老嬷嬷路过,躬身朝着沅沅行礼,将手中的毛绒小斗篷和一双可爱的虎头靴呈给她。

    “天快冷了,娘娘特意给姑娘添了些冬日的衣物,正准备送去望月楼,没成想在这儿遇见了。”

    “奴婢替姑娘谢过静妃娘娘。”

    彩芝躬身朝她回礼,这衣裳靴子做的煞是可爱,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静妃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沅沅踮着脚摸摸那双可爱的虎头靴,心里甚是喜欢,也想起有些日子没瞧见静妃了。

    “娘娘自从那日受惊后便闭门不出,此时正在佛堂抄写佛经祈福。”

    看着小家伙懵懂可爱的模样,老嬷嬷试探性的又补了一句。

    “姑娘,您要不要去瞧瞧静妃娘娘?”

    沅沅仰头看了彩芝一眼,点点头应允了。

    这一阵子静妃虽禁足在自己宫里,却没少给她做衣裳糕点,待她也是很好的。

    听宫人传话说孩子来了,静妃欣喜的从佛堂往正殿赶,藏在层层裙摆下的双脚走的极快。

    一月不见,孩子又白了些胖了些,肉嘟嘟的嘴巴粉嫩嫩的,愈发的招人稀罕。

    “静妃娘娘!”

    沅沅扑过去抱了她一下,咧着小嘴冲她笑。

    “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

    静妃爱怜的摸摸孩子的脸,小家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像个白嫩嫩的桂花小点心。

    说起这个沅沅可就有话聊了,把在漓洲看灯会、去川泷郡吃鱼鲜、和邢昭打架的趣事掰着手指头都跟她讲了一遍。

    除了这些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小漏勺不想告诉别人老头爹杀人的事情。

    说起跟人打架沅沅颇有心得,当场就要跟她演示一下自己学会的招数。

    小家伙短短的四肢在空地上不协调的挥舞着,打出几个招式后踉跄一步,随后又站稳继续打拳。

    怎么说呢?

    武术技巧百分之零,自信程度百分之百。

    静妃坐在梨花树下,手中捏着帕子捂嘴轻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已故女儿的影子。

    这样朝气蓬勃的活力,哪怕是如枯木一般的人也会被感染。

    沅沅挥出一头热汗才停止,跑到石桌前坐着,等气顺后喝了碗温热的雪梨枇杷银耳羹。

    “我厉害吗?”

    她仰着小脸一脸期待的看向静妃,迫不及待的想要被夸赞。

    “厉害!”静妃温婉的抿唇笑着,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路上无聊时都和掌印大人做什么?”

    “无聊的时候爹爹会带我骑马。”

    沅沅说到骑马也兴奋,就是马跑的太快,有时颠簸的厉害她就很想吐。

    “……”

    静妃还想再多问一些,发觉彩芝的目光看了过来,便温柔的笑笑抬手用帕子给孩子擦脸。

    快到用膳的时间,静妃本想留孩子在这里吃顿饭,望月楼便差人来唤孩子回去。

    玩可以在别人家玩,饭一定是要回自己家吃的。

    晒干的桂花一部分留作做吃食用,一部分拿来做了荷包。

    沅沅分了一个绣着竹节的荷包给老头爹,自己腰上挂了一个梅花的,走到哪里都香喷喷的。

    自从父女俩说开后,裴知晏便不再外人面前避着孩子,时常拉着孩子的手去御花园里消食。

    天气一日日的变冷,刚立冬一场大雪便飘了下来。

    老头爹每日天不亮就离开了,有事要到晌午才回来。

    沅沅穿着可爱的虎头靴,身上披着大红色镶白色狐绒的斗篷,手里揣着一个小暖炉站在廊下。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她倔犟的不肯回屋烤火,一直杵在门口等着老头爹。

    “或许是有事绊住了,掌印大人忙完一定会回来的。”

    小福子估摸了一下时辰,今日确实是有些晚了,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回来批折子了。

    “你带我去找爹爹。”

    沅沅脑袋缩在厚厚的斗篷里,让他去拿伞自己要出去。

    自从大家都瞧着裴知晏对孩子的亲近和爱护,宫里的风向也渐渐变了。

    从小小年纪就攀龙附凤心思深沉,变成竟真让她给攀附上了还真是命好。

    不过是这羡慕嫉妒拈酸吃醋的话,倒也不打紧不必理会。

    小福子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知晓自己拗不过她,撑着一把大伞抱着她往朝臣们处理公务的值房去。

    这里是入后宫的必经之路,倘若掌印大人回来她们一定能碰上。

    外面的风雪大,小福子站在屋檐下仍觉着有些冷,不过比往年的日子要好过些。

    今年沾了掌印大人的光,发了两件厚衣裳给他,往年都是些剩下的,下值后躺在值房里裹着被子都在打颤。

    “我的手炉给你捂捂。”

    沅沅见他在搓手,举起手炉递给他让他用。

    “不可,奴才消受不起。”

    小福子摆摆手不肯接,他这样的人哪儿配染指姑娘的东西。

    “好叭!”

    沅沅硬塞了两次见他还是不肯接,便只好自己捂着。

    有下值的官员路过,瞧着她的眼神各异,有嗤之以鼻或者用异样的目光打量。

    “你为什么瞪着我?”

    沅沅瞅见一个穿着蓝色官袍的男人,冲着自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还吐了口唾沫。

    “认贼作父,天下之耻。”

    在他们平乱前宫里就传出那阉狗身边带了个孩子的消息,只是都城内的消息被封锁传不出去。

    宫外也无人知晓这孩子是何模样。

    近来又听说阉狗对这孩子疼爱有加,日日都要带在身边,将她当做亲女对待。

    一个变态的阉人能有什么亲情仁义?

    表面上打着父女的旗号,谁知道私下做的是什么腌臜勾当。

    “我爹爹不是贼,你胡说八道。”

    沅沅揣着小暖炉就朝着他走去,冒着大雪站在他腿边,仰着头气鼓鼓的瞪回去。

    “不许你骂我爹爹!”

    路过的官员听闻她叫裴知晏爹爹,顿时驻足诧异的朝她看去。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富贵迷了眼,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