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玉轻哼一声,解释道:“一开始我对她也是客气恭敬的,只是她这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些。”

    “她在秦川城救了我一回,我自然是感激的,临走之前,我还特意让人带了银子上门,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结果她始终不肯收了银子,只说什么不曾来过上京,说想来看看这儿的景致。”

    江奉容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上京是我们楚国最为繁华之地,阿嫣姑娘存了向往的心思也是正常。”

    “我亦是如此想,虽说觉得麻烦,可到底将她带了回来。”谢行玉说到此处,眉头更是紧皱,“可这种事何止一回?便说今日早上,我原本听得你在隐山寺为我祈福的消息,正准备去隐山寺寻你呢。”

    “可偏偏是她穿着一身旧衣裳过来,母亲瞧着可不就令我带她去街上买些衣裳首饰么,且我吩咐旁人带她去还不曾,只说与我一人相熟,当真是麻烦极了。”

    江奉容听到此处,自然听出他这满腹怨气,只得忍着笑意劝道:“好了,一个大男人,怎地还和一个姑娘计较起来了,她再如何麻烦也是救了你一回的人,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若是怠慢了,传闻出去,少不得还要被朝中那些官员盯上,让他们寻了机会作文章,岂非更是麻烦?”

    谢行玉无奈道:“阿容都如此说了,我自然是要听阿容的。”

    江奉容见他一副委屈模样,也不由笑了,从袖中取出那枚平安符递给他,“是从隐山寺求来的,你往后可要贴身带着,虽说鬼神之说不可信,但有些时候,总是要有些寄托。”

    谢行玉接过那平安符,将它翻来覆去地瞧了瞧,又极为宝贝地收入腰间,“既是阿容赠我的,那我自然会日日带在身边,阿容时时可来查验!”

    江奉容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胡话,也不由笑了,“谁人没事天天来查验这种东西?”

    又见天色渐晚,念着若是耽误了时辰,等宫门下钥可就极为不便了,于是向他道别:“已是这个时辰了,我得先回宫去了。”

    谢行玉拉着她的手,显然有些不舍,“算来,我们可好些时日不曾见了,这些时日,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便是情话,也总是想到了,便说出了口。

    江奉容听得这话,面上不由染上薄红,她虽将他的手拍开,可却还是低声应了句,“我亦想着你。”

    说罢,她便逃也一般地上了马车,连带着将车帘也拉得紧紧的。

    四下寂静中,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地快极了,脸上的灼热感仿佛能将整个人烧起来。

    她从来不是能将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

    直至芸青掀开车帘进来,江奉容才算压下那阵心绪,又想起来一桩事,连忙掀开车帘往外面瞧去。

    正好见谢行玉立于一旁。

    她也并未再有什么不自在的,只直接开口问道:“二小姐与赖府那桩事,她可与你说了?”

    “嘉莹与我说了。”提及此事,谢行玉声音有些发冷,“赖家的人竟敢如此算计嘉莹,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如今我刚回来,而落在赖家身上的那一桩案子又有些棘手,怕是得等上些时候才能了结此事。”

    江奉容点头,“此事有你在,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想来那赖家定是逃不过去的。”

    谢行玉又道:“那日之事嘉莹与我说得细致,若不是你,当真不知最后会是何种景象,嘉莹性子骄纵,或许不会说些好听的话,但她心里是感激你的。”

    “我知道的。”江奉容看向天边已经烧成一片的云霞,道:“那我便先回去了,你方才从秦川城回来,一路劳累,这几日也好生歇一歇。”

    谢行玉道:“好。”

    如此,江奉容便吩咐车夫动身。

    谢府到皇宫虽不算太远,可多是弯弯绕绕的集市,亦是过了半个时辰才算赶到。

    好在此时宫门还不曾闭上。

    江奉容与芸青二人都甚为庆幸,毕竟若是赶不回宫中,她们可就当真连个歇脚的地儿都寻不着了。

    多日不曾回来,如今再踏入漪春殿,却总有一种古怪的陌生感,江奉容将目光放在满满堆了一桌子的礼品上边,皱眉道:“这些是何人送的?”

    芸青自然不知,她从外间唤了个宫人进来,问道:“你可知晓这些东西都是何人送的?”

    那宫人看了一眼堆满桌子的礼品,解释道:“这些都是上京各家小姐,还有宫中各位主子所赠,为的是恭贺小姐与谢小将军的婚事。”

    听得这话,江奉容觉得有些好笑,“这婚期方才定下,却连贺礼都送到我这儿来了。”

    这自然不是因着江奉容的身份,而是因着谢家。

    如今的谢家,可当真是如日中天。

    谢皇后与圣人纵然不和,可依旧是谢家的人占了皇后的位置,谢行玉又是个争气的,自然不容小觑。

    那些人寻了巴结的机会,如何会放过?

    那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这些都是贵人们的心意。”

    江奉容走上前随意地翻开了几样东西,大约都是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正当她觉得有几分无趣之际,却瞥见这一堆精巧的礼盒中有一个瞧着极为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木盒。

    她一愣,下意识拿起那木盒,问道:“这是何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