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和弗朗特喝了酒便回来了。

    军营有禁酒的规定。

    除非休息,否则不得饮酒,军官也得遵守。

    格林有次偷喝酒,当天就被吊起来了,全身脱光,就留下一条短裤。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军法的含金量。

    但这段时间军营处于宽松阶段,倒也没人追究他这个副团长的问题。

    宽松的原因是战争后遗症。

    准确来说,不是罗曼被打出心理阴影了,而是他的军队被审判骑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将近七成伤亡,都是征战骑士单位带来的。

    整个过程没法直视,那些亲身经历者肯定要做噩梦。

    一旦有了大规模的受创应激综合征,那军队的战力都废掉了,以后再遇到的话,全都成了软脚虾。

    罗曼高度重视这个问题,让军官们必须要紧抓士兵的思想建设。

    但杰特和迪克很懵。

    思想建设?

    那是什么东西?

    太先进啦!能不能搞点落后的!

    罗曼因战俘和抚恤金等事务焦头烂额,又不得不挑和士官们约谈,做思想工作。

    ……

    “害怕吗?艾德。”

    “害怕的,老爷,但是见到您,我就一点都不怕了。”他轻声说着,望着座椅上的那道身影,憧憬而又信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感觉这句话充满了别样的情绪,听上去有些伤感、怜悯和慈悲。

    “有的,我们有的,我们得到了荣誉,得到了荣耀。您说过的,我们也能得到那种东西,您也说过的,我们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即使未来也会发生如今这样惨烈的战争,你也能义无反顾的坚守岗位吗?”

    “我会的!”

    “当时审判骑士的锋刃差一点就能划开你的脖子……”

    那场战争发生时,他不在现场。

    因为他不能冒险。

    但艾德莫名相信,他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

    他知道春雨之战的所有细节。

    他们所有的表现都落在他的眼里。

    不知为何,艾德觉得,他始终与他们并肩作战,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像是梦中无数次见过这道身影,教他们如何战斗、带他们来回冲杀。

    许是梦中的缘故,他从不记得那些事情,只有战斗的本能和经验不断累积,沉淀在骨子里。

    “我会的!老爷,为了您,我会的。”他重复道,充满坚定。

    他见到座椅上的身影沉默下来。

    “那我允许你为了我。”

    那道身影伸出手掌,他走过去,用虔诚的动作去亲吻了那有些粗糙的手背。

    他听到王座上的身影说:“去吧,我会对伱们负责的,你们战友的牺牲并非没有意义。我发誓,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会再也不会用血肉之躯去对抗征战骑士的冲锋了。我会把你们变成钢铁军团,我会赐福给你们,让你们变成比所有人都要强大的战士。”

    ……

    最后一个小队长约谈结束。

    罗曼望着艾德离开大厅,这耗费了他极多的心力。

    对于军队来说,他们死去了许多战友。

    但对他来说,也等于亲眼见到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消失在眼前。

    罗曼揉了揉太阳穴,解决了军队的问题后。

    下一步就得抓紧生产了。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分配战俘们的归属问题。

    关养起来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得要劳作,而且劳作任务比起源城的居民更重。

    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

    给负责看守的警役发一根鞭子,看谁偷懒就使劲抽,往死里抽,敢反抗就当场打死!

    问就是奴隶和战俘没有人权。

    等劳动改造了几个月后,再从中挑选出来合适的劳动力吸纳进军队里。

    信徒军和雇佣军是这样子的流程。

    但别的就不同了。

    罗曼叫来了修女玛佩尔。

    她过去也是修女唱诗班的班主,如今是罗曼的奴隶。

    玛佩尔年过四十,脸上有细密的皱纹,脸上习惯性流露出温柔慈爱的表情。

    她躬身道:“罗曼大人,愿诸神保佑您。”

    罗曼顿时皱眉:“在这片土地上没有诸神信仰,他们只有一个对象能祈祷。修女,我劝你别自寻死路!”

    “诸神告诫我们,用祈祷面对恐怖,罗曼大人,您没有信仰,是得不到救赎的。”

    “我只相信我自己,”他轻哼道:“而且,修女,你的诸神救不了这片大地,但我可以,所以我就是大地之神,向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吧。”

    玛佩尔震惊极了,从没见过这样狂妄的暴君。

    她恐慌道:“诸神在上!你……你怎么能自居为神……这可是天大的罪行!”

    罗曼骂道:“闭嘴!你见识浅薄又一无所知,我懒得和你这种蠢货讲道理!你再敢把你的诸神挂在嘴边,我就把你们全都送去见诸神!”

    她闭口不言。

    “你的信仰看起来并不怎么虔诚……”他讥笑着说,“也难怪,毕竟形势改变了,环境改变了,区区人类在大势面前又能做得了什么?”

    玛佩尔的修养极好,并不生气,温声说:“罗曼大人,您的土地上若真容不下异教徒,我们早就随英勇的梅拉德主教而去了,而不是被分开关押起来,您害怕唱诗班的修女们会动摇您的统治吗?”

    罗曼双手交叉,放于腹部,说道:“那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做点事情。”

    “没有这样的事情……”玛佩尔摇头。

    “失败者一无所有,修女,你们没有拒绝我的权利!”

    他拔出一把短剑,咣当扔到修女脚下:“如果不肯服从的话,那就来证明你的信仰吧。”

    玛佩尔将它捡起来说:“那您需要我做什么?罗曼大人,如果您教我成为您的爪牙,教我去杀人放火、伤害别人,那我就死在你面前吧,希望能用我的血唤醒您的良知。”

    “没有这么严重,我有的是人去干那些杀人放火的事儿,你们根本不够格,说说修女们擅长做什么吧。”

    玛佩尔只得说道,“我们来自伊芙修道院,我是那儿的院长,我们什么都做,抄书、播种、养鸡、种草药、学习医术,有时候照顾病人、帮助孕妇生产、照顾贫穷家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