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斯塔见到玛格丽特时,她从那个偏远村子里出来,手里提着东西,血腥味仿佛越发浓重。

    “你又杀了多少个?”

    “没记。”血腥女巫说道。

    另一位女巫说:“杀人太多会迷失自我。”

    玛格丽特置若罔闻,“我要拿钱买东西,但没人肯卖给我。”

    “你这副模样,任谁都害怕的。”

    “他们拿石头砸我、拿草叉扔我、诅咒我、咒骂我,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之前。”

    “因为他们猜得到你的身份——伱不是逃跑的女奴隶、穷苦的农妇、憔悴的妓女、落魄的贵妇人,你就这副打扮孤零零的进入村子里——他们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了。”

    “他们不怕我,朝我扔石头,既不肯听我来意,也不肯收我的钱。”

    夏斯塔有些悲意:“不,他们正是出于恐惧,所以朝你扔石头,就像是人们遇到毒蛇后会下意识的打死它……没人想和毒蛇扯上关系……”

    玛格丽特说,“我们不是毒蛇。”

    “没错,我们不是毒蛇。”夏斯塔重复道。

    “我们是比毒蛇更恐怖的野兽!我们就和贵族骑士一样,”玛格丽特说,“他们不敢招惹贵族骑士,害怕招来灭顶之灾,却不怕一位女巫。”

    夏斯塔说道:“这不一样。”

    “一样的,都一样,我比他们强,我比大多数骑士还要强,当骑士进入村里要粮食的时候,就从没人敢朝他们扔石头,而女巫却会带来截然相反的结果。做错就要付出代价,他们该心存敬畏——最起码我会付钱。”

    “女巫的恶名就是这样来的。”夏斯塔说着,从心灵深处感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我们现在需要食物和水、我们有伤员需要草药治疗,但我们花钱却买不到那些东西,因为他们将我们排斥在人类社会之外。恶名是谁的恶名?是女巫还是人类?”

    “玛格丽特,可我们总要有个归宿……女巫不能一直这样流浪下去——这是你以前和我说的,现在你迷失了自我,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玛格丽特悄悄的将手放在耳旁,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她呢喃说道:“幽界在呼唤着我,世不容我,那便是我唯一归宿……”

    “不!玛格丽特!那只是幻觉!老师说过,你的灵魂会迷失,你什么也得不到,最终只能成为游荡的幽鬼。”

    “雷霆大人对幽界颇有误解,她的法术威力无可披靡,性格强硬,从不寄托,坚信自我才是法术来源。也正因此,她不能像我这样隐约感知到幽界的存在,自圣城一战,我的感触越发清晰……”

    夏斯塔厉声呵斥:“够了!玛格丽特!你收手吧!就算先知也无法抵达那个世界!”

    “我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玛格丽特摇头,“当然,夏斯塔,我会陪你们走到最后的……”

    夏斯塔不肯再说。

    争论并无意义,玛格丽特强她太多。

    两人提着东西和同伴会合,将布袋里的黑面包分发给众人。

    布袋表面沾了血迹,但谁也没有多说。

    年长的女巫见到布袋上的血迹时,全都眉开眼笑,早就料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怎么会叫玛格丽特去找吃的。

    总得在这趟枯燥的逃亡之旅中找些乐子吧。

    年轻的女巫则都沉默啃着黑面包,口感粗粝,味道难吃。

    她们边吃边走。

    中途和佣兵团和赏金猎人们爆发了一场战斗。

    佣兵们死了二十来个。

    而女巫这边又多了一位伤者。

    “他们在包围我们。”狼头女巫亲眼所见。

    夏斯塔道:“找到薄弱点,杀出去。”

    莫妮卡道:“玛格丽特,你来打头阵,没问题吧。”

    玛格丽特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她们在深夜时突围了出去。

    负责围堵的五十人佣兵团被全歼。

    遍地尸骸,血腥残酷。

    等到天亮时,女巫趁着夜色掩护,带着众伤员逃到了十公里外。

    她们精神疲惫不堪,身体也困倦的不行,油尽灯枯,说什么也走不动了,连个微小的法术都没法释放。

    夏斯塔只得下令休整,让玛格丽特站岗,一个小时后轮换别人。

    这个时候,狼头女巫眼神惊异的望着天空的一只小小鸟儿。

    “是我的鸟。”她招了招手。

    那鸟儿果真落在她指间,是只小夜莺。

    “咱喂过它。”莫妮卡愁眉苦脸道。“别告诉咱苍月那边传来了坏消息。”

    “这不是我放养在苍月的那批鸟儿,这是我……给谁的来着?”

    魔兽女巫眯着眼睛,

    她养了很多这样和她关系亲密的鸟儿,智力极高,方便她寄托灵魂,只是如今死了大半。

    她让它原路返回,一路飞行,灵魂寄托其上,见到了河边有条小船,有个年轻商人坐在船上。

    她控制夜莺飞回来,对同伴们说道:“是佩雷亚家的小子。”

    “找咱的?”

    “别是陷阱。”

    狼头女巫摇头道:“我看过了,也就十来个人,没有埋伏。”

    “没有埋伏……哼,跟他耍耍!”

    她们强打起精神,摸了过去。

    半天后,见到了莫雷和他的船。

    ……

    “你找我们?”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雷吓了一跳,继而感到窒息的压力。

    而后,他见到那个叫做莫妮卡的女巫现身了。

    他们相隔二三十米,但她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无法呼吸。

    “哎呀,莫妮卡,别吓坏了这个小家伙,这可是为数不多还敢来找咱们的人啦。”格温跟在莫妮卡后面,笑吟吟道。

    “塞林都消失了,说是去伊戈寻找征服者宝库去了,呸!鬼才信他的话!先知不比他清楚宝库的事情,她的魔镜都是从宝库里捞出来的嘞,结果你小子怎么还留在这,快说!打的什么鬼主意!”

    莫雷指了指脖子,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话。

    莫妮卡解散了法术,莫雷咳嗽几声,“咳咳咳,我找你们,河谷之王也在找你们。”

    “什么王,没听……”

    “格温,闭嘴!让他说下去!”夏斯塔道。

    “河谷之王肯庇护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支付报酬……”

    “什么报酬?”夏斯塔问道。

    “不知道,这个得你们去和他谈。”

    伊迪丝冷笑道:“谈?该不会又是把我们骗过去杀的把戏吧!”

    “不是的……”

    “小子,你是没说谎!但我告诉你,这世上阴险卑鄙的事儿多了去了,我用屁股想都知道,那狗屁的河谷之王肯定和盖尔这个王八蛋有关系对吧!”

    莫雷欲言又止,结果发现伊迪丝说的是对的。

    “以前和咱们关系好的,现在全玩崩了!在权势和利益面前,给女巫下个小小的套子算什么……”

    “可是河谷之王刚和盖尔大人发生过战争。”他不得不打断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