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弥漫在闯关者之中,就连余婉的脸上,惯于伪装的笑容也消失了。

    洛宁罕见的没有午睡,而是抓紧时间,走访更多的病人。

    昏暗的病房,如果不是看到病床中央被撑起的被子,洛宁都怀疑这个房间根本没有人。

    本应该如同瀑布一般顺滑的头发,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没有打理,此刻如同枯草,凌乱地散落在床上。

    被子下,是一双绝望、愤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进入房间的闯关者们。

    “我们并没有恶意……”洛宁只能看见女生的半张脸,其他的都被遮在被子下。

    女生只是盯着洛宁,眼睛瞪得圆圆的,眼中闪着泪花,却没有说话。

    “或许,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或许,我会为你做一幅画……”

    洛宁想到前几次的经历,试探性地开口。

    女孩听到作画后,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掉进茂密的头发之中,不见了踪迹,却依旧没有出声。

    “我……”

    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洛宁见对方一直不回应,实在是找不到话题,无奈地望向身后的其他人。

    原谅她一个社交小白的无能为力,前几个病人还能主动回应一下,这个就只是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敖浔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整个病床,觉得有些不对劲。

    “冒犯了……”

    略带歉意地道歉之后,将女生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

    洛宁这才看到,女生的嘴被透明胶布封住,身体也被布条绑在床上,动弹不了一点。

    怪不得女生的被子会比其他病房的大那么多,原来是为了遮住捆绑她的布条。

    怪不得女生就只露出了半张脸,只是为了鼻子能够勉强呼吸。

    洛宁小心地将女生嘴上的胶布撕开。

    余婉和柳琳两人配合着,解开了绑着女生的布条。

    “你还好吧……”

    女生解开了束缚后,仍然只是无声的落泪,洛宁不放心地询问。

    “不是很好……”女生抬起因为束缚,而充血的五指,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倔强的不肯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是啊,眼泪和委屈是最不受控制的,你越是制止,它越是反扑。

    女生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整个人因为委屈,抽噎得更加厉害。

    “想哭就哭吧……”余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女生的另一边,轻声地疏导女生的情绪。“有时候哭并不代表脆弱,只是情绪宣泄的一种,哭出来就好了,之后你依旧还是一个坚强的人。”

    余婉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女生的眼泪彻底破防,整个人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扑进了洛宁的怀里。

    洛宁:……

    虽然现在有些破坏氛围,但是,安慰你的是余队长,为什么还要扑进她的怀里?

    想到早上也被许葵扑过,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索性物尽其用。

    她就像安慰许葵一样,轻轻地拍着女生的肩膀,又不敢太用力,怕女生身上除了被绑出来的淤青,还有其他的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生的情绪终于稳定。

    洛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差点就撂摊子不干了,此刻她手臂酸得厉害。

    要不是女生看起来实在可怜,她现在又在考察期,不能让余队长察觉到她性格淡漠的一面,洛宁绝对不会忍到现在。

    “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你的故事了吧……”洛宁按了按太阳穴,耐着性子从书包里拿出画纸和笔,尽量温和地看向女生。

    今天情绪消耗得有些大,是洛宁有记忆以来,很少体验到的。

    她的情绪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像个旁观者,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半感性同情眼前的女生。

    她将感性的一半浮于表面,冷漠的一面藏进心里。

    她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大多时候,冷漠和理智占据了她的全部情绪。

    “没什么……”女生也没想到自己会情绪崩溃这么久,见到洛宁的肩头湿了一大块,不好意思地避开目光。“老娘事业有成,买房买车,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些人却用女孩子要学会持家,不能乱花钱为由,给我架起一座高高的囚笼,还想着我心甘情愿地钻进去,他们在想屁吃……”

    女生越想越气愤,可是现在逃不出去,要不然,绝对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自己赚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们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就凭他们加起来没有我一半高的工资,还是一张口就喷粪的嘴?竟然偷偷下药让我昏睡,还把我绑来这个破地方,我花自己的钱,怎么就是病,他们的脑子才有病。”

    她深吸一口气,恭敬又虔诚地看向洛宁。

    “可以为我做一幅画吗,我想回去让那些背刺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似乎是觉得自己求人的语气有些生硬,女生不自然地放低声音。

    “我一生要强,第一次在这上面栽跟头,也没怎么求过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我的意思是……”

    越说越乱,女生脸上带着慌张。

    好不容易的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她就要一直被囚禁在这里,无数次循环。

    “我叫秦飞英,我不是想炫耀,我求你帮帮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洛宁打断她的话。“虽然不知道我的画能给你什么帮助,但是,我愿意试一下。你也不必那么卑微,我向来欣赏从荆棘中长出来的玫瑰。”

    秦飞英停止了语无伦次,愣愣地望着洛宁,无声地笑着。

    “我也欣赏我自己,佩服我自己的勇气……”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也不愿意屈服,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回去,狠狠地报复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不死不休。

    洛宁没有再多说,专注在手中的画上。

    密密麻麻的荆棘丛,一只被困住的飞鹰奋力冲向天空。

    荆棘将它死死捆住,翅膀上全是血迹,可它的眼中没有任何屈服。

    飞鹰就应该翱翔在天空,而不是被困在荆棘中生不如死。

    向往自由的灵魂不灭,它就不会屈服。

    终于,荆棘被扯断,大量的血滴落在荆棘上,像是一朵朵血色玫瑰。

    可飞鹰头也不回,眼中只有天空,展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