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维莘带人返回县令府邸时,已至戌末。

    欢颜和倚乐两位侍女在客院内等得团团转,听到动静赶忙出门迎接。

    伏维莘前脚刚踏进院门,欢颜的问询就迫不及待而来:“女郎,今日你孤身去哪了,竟这么晚才回来!”

    伏维莘懒得理她,径直回到寝屋,展开双臂让倚乐服侍更衣,随后坐在镜台前自顾自地取簪钗散发。

    欢颜追问了几遍都没得到回答,归置饰品时拧着眉心怏怏不乐。

    倚乐一声不吭地站在女郎身后,不经意间的几次抬眸,都能从铜镜清晰映照出的女郎面容里,看到隐忍与不耐。

    来荣成县后,伏维莘把带来的大部分人手都支使出去干活,除非必要,整日就窝在寝屋里不动弹,睡觉也不再要侍女们屋里屋外守着。

    对这一点,欢颜很是开心。特别是她前几日初来荣成县,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刚好可以留在自己屋里歇息。

    谁能想到女郎竟会丢下自己和倚乐,一个人在外面呆到天黑才回来,回来后更是对自己爱答不理……

    安置贴身婢女的东侧屋里,欢颜与倚乐小声抱怨起女郎的变化。

    “早知道就劝女郎不要来荣成县了,府里又不缺办事的人。这个县与我们犯冲,来了之后我俩身体都不适,女郎脾气也坏了许多。”

    “刚才我问了那么多次,她都不睬我,府里温柔的样子一点不剩。等回去了,肯定要遭夫人罚,希望这次我不会被牵连。”

    倚乐:……

    难怪出府前,听莺和抱琴会悄悄叮嘱新来的自己,与欢颜保持距离,必要时拦着她犯蠢。

    “我说得不对吗?”欢颜看倚乐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了,有些奇怪地盯着自己。

    “嗯……”倚乐仔细措辞,“只要我们瞒着夫人,她不知情,女郎和我们就不会受罚。”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是夫人分配给女郎的侍女,当然要帮夫人看顾好女郎的言行。像今日不带我俩独自外出,就是不端。”欢颜义正词严。

    “是女郎的侍女。”倚乐对着眼前人着重强调,“而且女郎言行并无不妥,外出也带了杨婆子和众多护卫,不是独自一人。”

    倚乐说完就放下手中的针线筐,吹灭自己一侧的油灯,阖眼不再说话。

    她不知道欢颜会不会去夫人那里告状,既然女郎这次点名要她陪同,肯定想好了应对之法。

    更何况……

    倚乐想起刚到荣成县的那天,女郎特意在她俩面前吩咐要给杨婆子日日备上好酒好菜,而自己和欢颜只能跟着县府的下人一样吃粗面馒头和野菜汤。

    后来杨婆子的饭食不知道怎么被欢颜要走,她开始身体不适,接连几日无法出现在女郎跟前,而自己则因为没吃杨婆子的饭食逃过一劫。

    第二日去女郎跟前服侍时,她头一次见女郎那么认真地打量自己,语气冰冷又漠然,“你是第四个倚乐,希望我不会很快见到第五个。”

    当晚,自己就和欢颜一样抱病不出。

    ……

    这样的女郎,怎么会屈于夫人的管束与监视,甘当一只笼中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