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眼泪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浅色的瞳孔更加透亮。

    时不时的看一眼竖起来的手指,脸上更加委屈。

    小嘴里嚼着龟肉,指着自己包扎过的手指望着封沉叽里咕噜的告状。

    就算顺子听不懂苏小姐在说什么,可还是能够通过她的表情看清楚了她的委屈。

    他就没有见过哪家小孩儿表情那么丰富过。

    封沉搅动碗里的龟肉,盯着面前的小人儿的眼神忽明忽暗。

    隔天一大早。

    锦绣堂。

    “知知妹妹听说你被爷爷长寿龟咬了”声音穿透整个院子。

    封莱端着碗吃早膳吃到了锦绣堂。

    把碗里的粉皮蔬菜卷用手手拿起来喂给比她矮两个头的苏知鸢。

    萝卜丝焯水,青菜用盐杀味儿,肉沫加调料炒熟加上鸡蛋丝用粉皮卷起来放锅里蒸。

    粉皮软糯,里面的菜甜脆很适合小孩子吃。

    本来已经不痛的手指,被封莱一问忽然有了感觉,嘴巴里面的蔬菜卷还没有咽下去。

    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在闪烁,委屈扯动肉肉的双下巴,重重的点头。

    “昂,,咬我”

    两人眼睛在石凳上的老爷子身上打转,圆润的脑袋凑在一起说话。

    老爷子不知道小孙女吃早膳是怎么端着碗从西院吃到锦绣堂的。

    更不知道他的长寿龟是怎么变成“短寿龟”的。

    盯着对面那双黑色的眸子,气急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拿去,拿去”龟咬人,又不是他咬人。

    龟已经赔了命了,还让他赔。

    二两的脸颊肉,全是皮,这小子不仅毒,还不要脸。

    一大早上的就拉着人来锦绣堂碰瓷。

    封沉抱着盒子拉着人往回走,封莱端着自己的小碗跟在后面。

    茶粉沉的墨条,老爷子还没有宝贝两天就被封沉坑走了三条,盯着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封莱。

    转身从桌子下面翻出一条墨“给西院送过去”

    多写字,少说话!

    他只是坐的远耳朵并没有聋。

    “爷爷的长寿龟咬的,,”声音害怕

    “爷爷养的长寿龟真坏,,”语气肯定

    “爷爷真坏,,,”封莱最后得出结论。

    ԅ(千ㅂ千ԅ)

    清风院。

    封莱端着空碗被奶嬷嬷抱着,手里还捏着知知妹妹给的奶条子。

    “知知妹妹我一会儿来找你玩儿奥”知知妹妹的早膳真好吃。

    奶条子里面有花,还有酸酸甜甜的梅子肉,放嘴巴暖热以后还能拉丝。

    低头对着沾满奶皮子的小脸蛋扯开嘴角。

    苏知鸢仰头,眉眼弯弯压住亮晶晶的眸子,露出几颗小白牙“嗯嗯”

    封莱姐姐的早膳又脆又甜,转身垫脚把手上的半块蔬菜卷放在封沉碗里。

    “你吃”小声音呛了蜜

    这东西咬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响很好吃,给少爷哥哥吃!

    蔬菜卷上面清楚的牙印告诉封沉这是苏知鸢咬了一半留给他的。

    不是不好吃,是要分给他一半。

    也不知道在手心里捏了多久,封莱碗里总共就两块,她自己吃了一块,分了一块给她。

    见他吃了苏知鸢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低头把脸蛋子塞进碗里继续舔装牛乳的碗。

    封莱的愿望落空,不是因为知知妹妹要去学堂。

    捏着笔在墨汁上嗅嗅,有股淡淡的茶香味。

    “娘,我还要写多久”

    祝雅见她刚在纸上落下两个字,又开始坐不住了,把人扶正。

    “好好写!”低声呵斥什么时候把老爷子送来的墨条写完什么时候算完。

    她这小女儿脾气不仅犟,小嘴还毒,沉哥儿带着苏家小姐一大早去讨赔偿。

    她也能端着碗凑过去,插她爷爷两刀。

    “娘,你不疼我了!”屁股都要烂在椅子上了,都不能动一下。

    祝雅盯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头继续做针线,一刻钟不到就已经闹了两场了。

    在搭理她只怕是要蹬鼻子上脸!!

    …

    蹬鼻子上脸的还有后门角房里的人。

    “姐姐我想要糖葫芦”陆良双眼放光的盯着范苗,阿娘说了姐姐今天发月例。

    有钱给他买糖葫芦。

    方沅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往篮子里掏东西“你姑姑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好好的”

    范苗震惊的抬头抬高声量“你又去找姑姑说了什么!”

    方沅笑着摆摆手“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问问你姑姑知不知道你在封家,为什么不劝着点你”

    “没有别的意思!”

    像是怕她多想,讨好的笑笑。

    见母亲又要被她气哭了,陆良吃糖葫芦的心都散了不少。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欺负娘”盯着范苗一脸严肃。

    见范苗脸色阴沉的厉害,方沅对着陆良的肩膀拍了两下。

    “你怎么和你姐说话的”余光落在范苗身上,见她没有反应。

    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些“和你姐道歉,我就只有你和你姐两个孩子,你们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安心。”

    声音带着哭腔,陆良顶着一脸倔强“我错了,姐”

    母亲每次都这样偏心姐姐,每次都是他的错。

    撇开头,要不是想着等会吃糖葫芦,他一定自己跑回家。

    见范苗冷着脸,不愿意说话方沅痛苦的哭出声“我知道是娘对不起你,

    可良哥儿和你身上都流着我的血,她是你弟弟,你忍心看你弟弟当一个白丁,以后去码头讨食!”

    范苗脑子里都是姑姑,不知道母亲又去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非要让她众叛亲离才好。

    “他爹是死了吗?要来找我这个异姓姐姐。”

    方沅惊惧,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巴掌对着那张一直温顺的脸落下去“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那是养你的父亲!”

    似是觉得不够巴掌再次落下去“啪”的一声。

    指甲划过下巴,留下一道红痕。

    方沅扶着桌子,身子站不稳,似乎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那段顶着克夫名头的日子,让她害怕到了骨子里。

    范苗挨了打却神色面色木然“他有爹,有娘,在再不济还有哥哥”

    抿嘴盯着方沅“你以后不要用姑姑的名字把我叫出来了,我不会再见你。”

    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方沅慌张抬头,脸色一片惨白。

    望着那道背影想去追,可门房婆子哪里会让她进去。

    对着那道背影大喊“苗娘,,娘错了,娘不是故意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