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二爷,让他连夜做出来。”裴寂将册子伸出交给随风,让他带着去找裴钰。

    随风恭敬接过册子,装着胆子斜过裴寂。

    二爷和二奶奶应该是要去闲逛,大人在这个时候安排公务给二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随风心中诧异,但不敢明问,带着册子飞快到裴钰面前,将裴寂的话如实禀告。

    裴钰眉心微蹙,接过册子有些为难看向云欢。

    “夫君去忙吧,我回府等你。”云欢看出裴钰有事要忙,很自觉地告别。

    裴钰看着十分懂事的云欢唇边扬起笑意,深深看过她一眼,吩咐副将,“送二奶奶回府。”

    “是。”

    看着裴钰回去了,云欢才转身朝外走去。

    可还没等她坐上回府的马车,裴寂的马车便靠了过来。

    “正瞧我也要回府,便送弟妹一程吧。”

    随风掀开马车幕帘,只见裴寂正襟危坐在正中间,双眸紧盯着外头的云欢。

    云欢眸眼眨动,心下一惊,有些诧异怎么在这里遇见了裴寂。

    她抬头匆匆看他,随即低眉顺眼,“不劳烦兄长了,二爷差了人护送我回去。”

    "哦?"裴寂倏忽挑高音调,感觉有些不悦,“林副将的正事办完了?”

    林副将闻言顿时心头一凛,弯低身子回话,“属下还有正事要办,有劳大爷护送二奶奶回府。”

    他说完朝裴寂和云欢一拜,转身离去。

    云欢微怔,回眸疑惑望着林副将大步离去的背影。

    “上来。”裴寂冷声道,带着几分命令意味。

    云欢闻言垂眸敛目,轻咬唇瓣,静默不语。

    她想拒绝,但又不敢。

    裴寂眸色愈发暗沉,凝着云欢那张面露恐慌的脸。

    在裴钰面前笑的那般灿烂自然,在他面前却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唯唯诺诺,仿佛害怕极了他。

    他有那么吓人吗?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怎么就叫她这么怕他?

    裴钰心中莫名起了烦躁,薄唇轻启凌厉呵斥之话便要出来,可看到女人缩成的鹌鹑样,生生将那股燥意压了下去。

    “上来,正好要与你说些有关云家人的事。”裴寂难得耐着性子,好脾性说道。

    云欢眉梢微蹙,不想和裴寂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可碍于云家人,她只能咬咬嘴唇,提裙坐上了马车。

    “兄长!”云欢坐上马车第一件事就是叩首问安,特意唤他一声兄长。

    是想让裴寂知道她现在也是裴家的人,是他的弟妹。

    不要再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她。

    裴寂又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唇角扬起些弧度,看着很感兴趣一样。

    要不是看见云欢在阮家人面前口齿伶俐,他还真会把她当做是一只娇弱胆小的兔子。

    马车帘子放下,将两人彻底隔绝在狭小密封的空间里。

    云欢离裴寂远远的,垂低着脑袋不发一言,整个人看着很是拘谨。

    裴寂斜眼瞟望过她,白天跟他这个兄长保持距离,晚上跟他这个夫君可不是一般的暧昧缠绵。

    不知想到了什么,裴寂倏忽低低笑了声,尾调极其低靡。

    云欢正襟危坐着,听他一声笑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看过去。

    裴寂霎时收了声,手抵了下鼻翼轻咳一声来缓解。

    “云家人已经放出去了。”他摩挲着大拇指,语气不如一开始生硬,相反学裴钰一样带上了些温润。

    云欢听出了他语气的变化,虽疑惑,但也只以为是他今日心情不错,浑身的拘束感减轻了一些。

    “是,我一早便收到信了。”她恭恭敬敬答,“多谢兄长。”

    她今早得到消息,云家人都被放出天牢了。

    但人虽然放了,罪名却还未全摘除,也就是说只要裴寂动怒,云家人随时都会再次成为阶下囚。

    因着这一层关系,云欢暂时不敢太得罪裴寂。

    裴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都不再说话。

    跟裴钰在一起时很是轻松,怎么跟他在一起便是这样的。

    “......嗯。”裴寂看着云欢想要随意说些什么,可话出口只是一声冰冷的应答。

    云欢双手紧紧攥着手帕,眼睫垂低不再说话。

    云欢大气不敢出,马车内除裴寂低沉的呼吸声,再未有任何声响。

    裴寂身子斜斜望后一靠,肘腕支撑在方形帛枕上,长指抵在太阳穴部位,阖眼小憩。

    他在阖眼前审视了那头的云欢一眼,正襟危坐,好像身边有什么对她来说很恐怖的人。

    裴寂眼眸一暗,长睫轻颤两下,狠狠闭上眼睛,嘴唇紧紧抿住。

    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男人闭上眼睛,无形的压迫感减轻不少,云欢做足了准备,才敢斜眼匆匆窥探过他一眼。

    见他真在闭目养神,云欢暗自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心放松一些,小幅度动了下身子来缓解不适。

    只是她未看见,在她视线窥探而过的时候,那头的裴寂缓缓睁开了眼睛。

    裴寂将云欢小心翼翼的样子全看进眼底,唇角不自觉扬起一点的弧度,似在暗笑。

    不知是不是云欢的错觉,总觉得回府的马车很慢。

    马车好不容易停下,还不等随风等下人通报,云欢直接等不及了,站起身便要下马车。

    她是真的不想跟裴寂近距离在一起,那股视觉压迫感真的会要让她窒息。

    她起身有点急,加之马车还未听稳,晃荡之下脚跟踉跄后退而去。

    本以为会摔在冰冷的硬板上,不想贴进了一个坚硬结实的胸膛前。

    隔着锦衣面料,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炙热和起伏。

    裴寂一直在关注着云欢的动向,看见马车还未停稳她便站起了身,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怕自己过多接触云欢会察觉到不对劲,只能站起身由她自己倒过来。

    不出意料,柔软触感撞上身,却惹他身形一怔,胸膛剧烈起伏。

    “兄长!”

    有了他身体做支撑,云欢身子得以保持平衡,不犹豫立马错开身半软下腰肢,歉意满满。

    见她稳住了,裴寂下意识半抬起想要护着她的臂膀垂下去,五指微微蜷缩在一起。

    他居高临下睨过云欢,一句话未说提步下马车。

    马车内部局促狭小,云欢惶恐错开身为其让路,但两人的身子还是贴合上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气息悄然压缩,云欢一时忘了呼吸。

    这不经意的触碰是裴寂所没有想到的,比起直白的碰撞,这样暗戳戳的好像更能撩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