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心里一顿,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等余莺儿的事情败露,自己今日的回答会不会让皇上疑心?她只好斟酌着如实说:“臣妾不懂昆曲,听着极为用心。”

    皇帝点头一笑:“嗯,用心,用心就好,你先回去,朕过几日再召你。”

    安陵容从顺如流准备告退。

    “这本东坡诗集,你且带走,朕得空会抽查你读得如何?”皇上将茶几上的书塞给安陵容。

    安陵容皱皱眉头,嘟囔一句:“皇上,臣妾都长大了,怎么还兴查功课啊?”

    皇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学得好,朕有奖,学不好,朕就罚,你且去吧。”

    安陵容从养心殿内出来,一直跪在地上的余莺儿将头微微低下,掩住了眼中的恨意。

    余莺儿复宠了,在宫内气焰更是嚣张,连一直荣宠不断的沈贵人都得避其锋芒。

    皇帝这段时间迷上了边听昆曲边享受推拿的惬意日子,时常将安陵容跟余莺儿一起召来伴君。

    这日,皇帝又传召,安陵容带着一瓶梅花露,一个装着干梅花的香囊,进了养心殿。

    皇帝看着她带着东西进来,眯起眼睛问:“容儿,又给朕带了什么?”

    安陵容瞥了一眼站立在皇上侧边的余莺儿,双眼含笑道:“江南无所有,赠君一枝春,皇上您打开闻闻。”说着将手里的香露瓶递给他。

    皇帝闻言轻嗅一下:“清冽幽香,沁人心脾,容儿能将雪夜梅景装入这小小瓶中,当真是心灵手巧。”

    余莺儿听见皇上夸安陵容,脸色顿时不是很好,却还是恭敬现在一旁伺机伺候。

    安陵容继续笑着:“皇上,臣妾还给您做了个香囊”

    皇帝伸手接过安陵容递出的香囊,打量了一眼,明黄的锦缎上一簇梅花傲然开放,薄薄一层霜雪下一枝嫩叶破冰而出,香囊晃动间幽幽花香随风飘荡,皇帝心情顿时愉悦:“梅花入梦香,这一枝春确实好,读书使人明理,容儿学得不错。”

    安陵容脸色郝然心虚道:“臣妾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了,臣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皇上就别取笑臣妾了。”

    皇帝让安陵容将香囊系在他腰间,拉起安陵容的手正色道:“你何须妄自菲薄,朕不能白收你的礼物,朕记得明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朕送你。”

    安陵容心中一动,皇上用了“送”而非“赐”,看来这段时间的心思没有白花,等甄嬛获宠后,自己也能在皇帝心里留个印象,日子就不至于太难过。

    安陵容顺着皇帝的话认真想,而后娇声道:“臣妾现在什么都有,臣妾想求皇上给臣妾写幅字,到时臣妾将御笔挂在床头,就像时时看到皇上一样。”

    皇帝亲昵的拍拍安陵容的脸,笑着应道:“这有何难,笔墨伺候。”

    小夏子手脚麻利的将笔墨准备好,安陵容轻轻研墨,皇帝垂眸思索,唯有余莺儿手脚无措窘迫的站在一旁暗自羞恼。

    皇帝将笔放下,让安陵容靠近点:“容儿看看,可还喜欢?”

    安陵容轻声念道:“今年见,明年重见,春色如人面。”

    念完后,安陵容抬眼望着皇上,她的眼中泪光闪烁满是欢喜情意,冲皇上含羞道:“皇上想着臣妾,臣妾喜欢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臣妾唯愿皇上此生健康常乐,做个人间长寿仙。”

    安陵容说得情真意切,皇帝心中动容,后宫女子无数,唯有华妃跟她如此信赖仰仗他,只要她以后不犯大错,总归得保她一个平安喜乐。

    余莺儿见安陵容得了皇帝手书,心中忿忿忍不住大着胆子开口:“皇上的字写得真好,臣妾也想厚颜求皇上给臣妾写一幅。”

    皇帝看了局促的余莺儿一眼,面色淡淡道:“这是容儿的生辰礼,怎么你也想要?”

    余莺儿再浅薄都听出了皇帝的不喜,当即跪下谢罪:“臣妾一时说错话,还请皇上原谅。”

    皇上神色不明让她起来,示意她可以开唱了,然后靠在安陵容怀里开始闭目养神。

    安陵容看着合眼假寐的皇上,知道他心里已经疑心余莺儿了,只是暂时还不想打破雪夜梅园的旖旎,就当个玩意似的先宠着。

    安陵容手上动作温柔轻缓,不久皇帝就进入了梦乡。

    余莺儿见皇帝沉沉睡去,用眼神狠狠挖了安陵容一眼,安陵容平和的朝她笑笑,余莺儿吃瘪,气呼呼的走到外间,眼睛咕噜乱转,先是看向桌上的核桃,又将眼神瞄向垂手等待伺候的小夏子。

    她溜猫逗狗般招手:“小夏子,你来。”

    小夏子赶紧上前听从吩咐。

    余莺儿在榻上落座转眼一笑,用手一指面前的核桃:“小夏子,你来给我剥核桃,用手剥。”

    小夏子一愣,但对上余莺儿狠厉的眼神心中无奈,拿起核桃就准备剥。

    安陵容用手指轻按了皇帝耳后一下,皇帝轻咳一声,小夏子立马机敏的爬起身,轻脚轻手来到里间,垂手等吩咐。

    安陵容将眼神落在皇帝身上,小夏子会意,立马找了条薄被给皇帝盖上。

    安陵容又瞄了一眼茶碗,小夏子立即拿起茶碗外出,一会又重新沏了杯茶进来。

    随后安陵容眼神瞟了眼侧边,小夏子就静静站在一旁等待伺候。

    余莺儿从外间怒气冲冲进来,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小夏子,小夏子眼观鼻鼻观心站立不动。

    余莺儿将眼神转到安陵容身上,眼光凶狠似要吃人,安陵容停下按摩的手,神色专注轻拍皇帝后背,一个眼神都不屑看余莺儿。

    半个时辰后,皇帝准时醒来,看着安陵容被靠皱的衣服扬声道:“苏培盛,苏州新进贡了几件浮光锦,全找出来给安常在。”然后大踏步向外走去,一个多余眼神都没给余莺儿。

    安陵容心满意足让忍冬拿上赏赐,准备回去。

    “安常在姐姐,你可真是厉害,又是诗词,又是字画衣服,你既已得到那么多,为何还要处处与妹妹为难?”余莺儿拦住安陵容,怨恨开口。

    安陵容轻笑道:“我这两句诗词,不过是从旁人处听来的罢了,当不得什么。”

    余莺儿脸色猛的一白,安陵容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