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霆道,“我明天须得远行,去寻找药材,就趁今天空暇,送你一个大机缘吧。”

    陆敬渊自从修为尽失之后,受了不少苦难,更激发了他对力量的渴望。然则沈云阳所传的功法太过莫测高深,适合他修习的尚少。如今听唐云霆口说,要给他一个大机缘。他便揣着满满的好奇与期待。

    “我先传授你‘御剑之术’吧。”

    说到这里,只见他右手掐一个指诀,口中犹自喃喃有声,念动真言间,把手一招,大喝一声:“剑来!”

    这声甫出未息,三丈外的长剑微微动了一下,陡然间,只听得“铿锵”一声,长剑出鞘,并绕着唐云霆上下游弋着,便仿佛虚空中有只无形的手把它抓着上下挥舞也似。

    看到这里,陆敬渊眼中不由划过几缕惊奇的神色。他回头注视着唐云霆,只见他掐指而立,不时挥动着三寸长的两截手指,长剑便如长了翅膀似的任他操控了,要远则远,要近则近,神奇莫名。

    唐云霆演示了一回,见已勾起了陆敬渊学习之心,便把口诀,及要念一一传授给了陆敬渊。陆敬渊听了,暗暗记在心上,一掐指诀,玄功催动间,只见背后所负的长剑,在“铿锵”两下声响中,陡然出鞘。在他强大神识操控之下,也如唐云霆那般在虚空中游弋着。

    唐云霆看在眼里,不禁喜上眉梢,捋着稀疏的山羊胡子,露出了笑意。对陆敬渊甚是满意。

    陆敬渊舞罢,收剑入鞘,来到唐云霆跟前向他叩首,致谢授业大恩。

    唐云霆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这样绝顶悟性,难怪沈师兄对你这样喜欢了。趁着今天机缘,我便把《武当七剑》也一并传授你好了。”

    《武当七剑》乃武当剑宗创派祖师张纯一博采众家之长,融会贯通,在一百岁时领悟出来的一套剑术。《武当七剑》分别是:一剑之任、剑及履及、剑气箫心、批鳞请剑、刀光剑影、刀山剑树、挥剑成河。

    每一剑又分七种变化。往往一剑挥出蕴含着霸绝天地的威力。唐云庭自问天赋极高,一直在剑法上下足了功夫,也不过堪堪练到第五剑而已。第六层剑意,实在深奥莫明,唐云霆下了多年的苦功参悟,仍未能到其根本。

    一直听沈云阳说此子天赋异禀,他倒想看看陆敬渊能领悟到几层。

    一席话罢,陡见唐云霆运戟指点在陆敬渊天灵盖上,一点神光乍现,《武当七剑》法诀,已经传授完毕。

    陆敬渊按照唐云霆吩咐,盘膝入定,慢慢领悟《武当七剑》的高深剑意。

    时间在他参悟中走远,约莫过去了一刻钟,陆敬渊静静坐着,貌似枯槁的脸上,隐约出现痛苦之态,同时袅袅青烟从头顶冒出。

    此时,陆敬渊正在和隐居在心灵深处的自己博弈。每一步棋都走得是那样步步惊心,险象环生。

    《武当七剑》奥妙非常,陆敬渊一眼看去,也勉强只能领悟一二而已。想要融会贯通,实在太难。

    尽管悟出一二,可要练就《武当七剑》,那还早着呢!甭说陆敬渊当下修为尽失,就算是全盛时的玄灵境巅峰的修为,也不能够把《武当七剑》练成。

    看到这些,唐云霆面上浮现些许古怪神情,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双刀眉深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到陆敬渊剑眉倒竖,豆大的汗珠不时从额上滚下,痛苦之色不减反增。唐云霆运起一股柔劲按在他肩膀上,助他一臂。

    不多时,陆敬渊才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上下一望,才发觉身上湿了一片,回想方才情形,几乎走火入魔,不由大骇不已。

    唐云霆看着他,问道,“领悟了多少?”

    陆敬渊见他神色严肃,更不敢生戏言欺骗,只是如实回答:“小子悟性太浅,只能领悟得其中一二而已。”

    唐云霆见他神态颇为恭敬,不似有假,又捋了捋胡须,面露微笑,道:“能领悟得一二已经甚为不易,却不可贪多。我这里有《武当七剑》阴阳变化之术。乃我这些年研究所得,不妨也一并传授你了吧。”

    说着,唐云霆又把法诀传授给了陆敬渊。

    “阴阳变化之术”,乃是唐云霆根据《武当七剑》所创,便把它叫作《阴阳法剑》。《阴阳法剑》相较简单许多,可威力上,却不弱于《武当七剑》。

    当即,陆敬渊又盘膝入定,参悟了《阴阳法剑》。

    光阴荏苒,转眼日头已经偏西。陆敬渊再度从入定中醒转,只见丹阳如盘,悬于西峰上,摇摇欲坠。唐云霆已经离开,桌子上留有他的一纸书信。

    陆敬渊把手一招,书信已经到了手里,上书:

    “你已习得《御剑术》、《武当七剑》、《阴阳法剑》,寻常修真之士已非你敌手,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陆敬渊看完书信,心内五味杂陈,他与唐云霆并无师徒之情,却有师徒之实,若非他悉心教导,哪里能习得这诸般神功?他不由对着唐云霆居所方向一揖到地,算是行了一个简单的拜师礼。

    漫漫长夜,陆敬渊独自盘膝坐定,周身紫气氤氲流转,如给镀上了一层紫色鎏金。

    次日,陆敬渊刚刚修炼完,一睁眼,只见鬼手天医款款地坐在跟前,拿眼注视着他。陆敬渊不由吃了一惊,道:“你老怎么来了。”

    鬼手天医并没有立即作答,上前搭了一下他的脉搏,然后道:“看来我所料不差,你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昨天,景炎把陆敬渊徒手力挫小杀星的事情向鬼手天医说起。

    老头子先是惊讶,因为先前,陆敬渊失忆,连同他的修为也一并丧失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是个凡人而已,怎么可能打得过小杀星——这样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高手。

    于是乎,鬼手天医今天天刚蒙蒙亮,便摸黑过来了。这一搭上手,才知道陆敬渊的记忆开始恢复了。修为也将一点一点回到陆敬渊身上。

    当鬼手天医说出他的结论,陆敬渊也跟着笑容满面。重拾昔日的修为,这对陆敬渊来讲,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他曾经可是众人称道的天才呀!

    说话间,鬼手天医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接着又道:“这是我连夜调制的回魂丹。你拿回去。每日早晚各服一颗。”

    “由于时间紧迫,我才调制了这一瓶。待你吃完,可去武当剑宗丹房寻购。现有‘回魂丹’丹方在此。”

    陆敬渊接过了,拜谢不迭。

    “大恩不言谢,老先生后会有期吧。”说着,陆敬渊念动真言,长剑飞起,他踏了上去,便向远处飞射出去了。

    武当山的所在,唐云霆昨晚早已和他交代清楚。陆敬渊驾着飞剑,一路向前来。时间非止一日,这天正飞临一个谷口,他顿觉肚皮打鼓,饥渴难耐,恰好见前方那个山洞,整好遮阳,便按下飞剑休息,并取出干粮与水饮用。

    抬头四面打量着山洞,只见洞内昏暗,陆敬渊掌心一翻,一团火焰“腾”地闪现,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变得亮堂堂的。

    山洞左边有条蛇道,看样子深不见底,不由勾起陆敬渊几缕好奇心,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陡然觉得前方道路豁然开朗。他左右环顾一周,发现到了一间石室里头。

    一具尸骸盘膝坐着,却是死去多时,肉身已经腐烂,只余森森白骨仍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从衣服上看,此人身份不低。

    陆敬渊走近察看,不禁惊疑了一声,只见此人腰束一块玄木腰牌:“武当剑宗太上长老轩辕治。”

    原来,这具尸骸主人是武当剑宗太上长老的。

    当即,他便要对着尸骸方向拜了三拜,道:“弟子陆敬渊,系沈云阳弟子,今误入此地,不期惊扰师祖,请恕小子无知之罪!”

    “不忍见师祖遗骸暴尸荒野,欲掘坑掩埋,不知师祖意下如何?还请示下,如果同意小子之请求,便吹两下风声过我之耳。”

    说罢,便凝神静听,果听到怪风起处,忽忽两下风声过耳。

    陆敬渊疑信掺半,心下还有些不妥当,暗暗惊道:“果然是太上师祖显灵吗?要是个巧合,冲撞了亡灵意思可怎么好?”

    便又向遗骸叩拜三下,道,“若是同意我的意思,将师祖遗骸入土为安,请师祖起两道风过我耳。”

    说罢,果然又听两阵阴风呼呼过耳。于是确信无疑。

    陆敬渊在山洞左侧挖了一个坑,深及过膝。然后对着遗骸又拜了三拜,默念道:“请恕小子无礼,今将师祖爷爷遗骸入土为安,他日定禀告师叔掌门众人,另作法会超度。”

    说罢,移动遗骸入土安葬。并在墓前立一个树枝,作为标记。拿了玄木腰牌当作证物,他日禀告掌门,也不至于空口无凭。

    移动尸骸之间,从上面丢落一个储物袋,一颗眼睛子大小的珠儿,火光一照,闪着白色光芒。

    陆敬渊拿在手里,掂量了一掂,较一般珠子沉,散发着暖暖的温热,感觉很是古怪。

    他便连同那储物袋一并拿走。左右人死不能复生,也用不着这些法宝,倒不如便宜了他罢。

    临走前,陆敬渊在洞外设置了个低阶法阵,以免师祖的亡灵遭受飞禽走兽的打扰、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