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赫然有一道悠长星烟不知从何处兀得冲天而起,迎了上来。

    这烟光气势磅礴,迷离惝恍,如是一挂从银汉深处流泻而下斑斓星流,轰轰然滚落进了尘世。

    其光色之迷离,荡人心魄——

    而于星烟之中,正站着两个高大道人。

    一个是羽衣星冠,色如童子。

    另一个是九宫衣服,三柳长髯。

    “公输兄弟……尔等为何而来?”

    米景世一见得来人,身躯便不由自主微微绷紧,面容变色,冷声低喝道。

    羽衣星冠的是公输育,九宫衣服的唤作公输隆,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产下的一母同胞。

    这两兄弟天生神异,出生时其母便梦有两日入怀,祥光照室,异香经宿不散。

    及诞下后。

    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敏敦,成而聪明。

    更兼身雄力大,腰阔膀开,凡俗世间的十八般武艺,不学自高。

    不过三岁幼童年纪,便已生长得有成人高壮。

    常入山林间力博虎豹猛兽,屡屡得其皮肉而还,将养父母,未曾空手而归。

    乡邻国人,皆嗟叹神异。

    而县邑无论远近,悉往观之,百姓观看如堵。

    后一位玉宸派长老偶云游于此,见公输兄弟根骨清奇,便将这二人引荐入了四大下院。

    此举恰是纵虎入山林,使龙游大海,自此公输兄弟一飞冲天,前程再无可限量……

    同为玄教殿中的长老。

    米景世自然是知晓这两兄弟威名的。

    别的不论,单说是修为道行。

    他而今不过仅是个元神三重的老修。

    而那两兄弟,却早已臻至了返虚境界,听说更是只要心念弹动,便随时可迈越过关障,晋升至另一番全新天地。

    而至于这两人为何还滞留于返虚层次不做动作。

    其缘由。

    也无非是畏惧三灾利害,想于返虚境界再积攒些功行,炼就出几门上乘神通来,再行渡劫之事。

    届时待得一应齐整了,才好方便去窥知纯阳道果……

    此刻。

    见米景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公输兄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米师兄何必这般作态?我等是友非敌矣!”

    “……贤兄弟所言何意?”

    米景世虽听了这言语,却并不敢松懈心神。

    哪怕敌我实力相差悬殊,亦是在心中默默盘算时机,希冀能够寻出破局的法门。

    “谢守元,谢大真君……此人乃高门世族出身,又是在派中一路浴血拼杀上来的,城府何其深重呵?”

    公输育对米景世的警惕并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

    他抬手掐个法印,霎时敛了一应响动,也让几人的身形如晒干的水渍般渐渐隐没虚空,不见踪形。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口言道:“此人一旦动手,便是个雷霆万钧之势,后发先至,神出鬼没!哪会给你腾出手来阻抗的功夫?”

    公输隆随之接口道:

    “早在孙长老与你相商时候,便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执事,带着班搬山力士,去了那陈珩的囚室中。”

    “……什么?自陈珩出事后,我便一直在玄教殿做值守,就是为了防备此遭!尔等所言的,我怎分毫不知晓?!”

    米景世闻言心中突得一跳。

    他于袖管中的双手一颤,便真个是有些大惊失色了。

    “谢应元有一桩法宝,名为‘披霞障’,乃是长右谢氏家传的族器,其可遮人眼目,惑幻五识。那几个管事携着此宝杀来,米师兄你并不知晓,亦实属是在常理中。”

    公输育微微摇头,笑言道。

    而米景世见他语声虽然和蔼可亲,甚是客气有礼,实则却是存着一番轻视自己道行的意思。

    但偏生。

    这话语里内蕴的意思。

    便连公输育亦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当做常理一般。

    平平视之,随口说出……

    米景世苦笑一声,用手沉默一捋花白长须,压了心中翻腾情绪,缓了片刻,才开口言道:

    “既然都似这般来做言语了,看来尔等的确是友非敌?”

    公输育和公输隆转头,相视一笑,道:

    “我等不是早已言说了么?是师兄疑心太重,还非得要辩解一番,才能相信,倒实是老成持重之举了!”

    米景世摇摇头,道:

    “那陈珩应当无恙罢?”

    “有我等出手,自然无恙,那几个执事还未带着搬山力士们入谷,便已被擒拿了。”

    公输育朝公输隆使了个眼色。

    公输隆顷时会意。

    他嘿然一笑,五指箕张,将手轻轻一摊。

    但见他掌中有山有水,风景渺绵,走兽、飞禽栖居其中,更有无数金玉矿藏。

    草木生焉。众木立焉——

    于公输隆掌中,赫然是一方甚为宽广的小天地。

    里内五行有序,四时有分,天圆地方,本乎阴阳。

    而米景世定目细细观去。

    但见一处湖中小岛上,正七仰八叉躺倒着几个身穿执事服样的道人。

    至于那一班足有百丈高的搬山力士,则是被一根根细小金锁,吊拿在天中,两眼翻白,同样昏厥不醒。

    米景世直到见了这一幕,才算是真正放下了一颗心,将浑身气机重新抚静。

    “你……”

    他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言语为好。

    半晌后,才叹道:

    “贤兄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偶在云中,才或露一鳞半爪,怎会忽得插手这等事务,恕老朽愚钝,我着实是不明。”

    “陈珩同陈蔚亦是一样的出身,是道子必要看顾的人,救下他,便等若是道子结下了交情,何乐而不为之呢?”公输育拍手笑道。

    “再且,首阳山的谢真君终是世族的出身,若无意外的话,独辖一方别府道统,于他而言已是极致,再升无可升。”

    公输隆同样笑道:“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衡取其重,是得罪道子?还是要得罪世族出身的谢真君?我等心中自有考量!”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且甚是诚恳,仿佛出于真心。

    但米景世听在耳中,却只是于暗中微微一哂,并不相信。

    若依常理而论,倒的确是如此了。

    一个道子。

    一个派外别府的府主。

    要在这二者做权衡,哪怕仅是稍一犹豫,亦是蠢得过分了。

    别府府主至多不过是派中有些法力的上真罢,虽占有权位,却还要受派中所掣肘、节制。

    但道子——

    却是玉宸派未来的掌门人选、周行殿殿主!

    既是道君种子!

    又为日后所注定的仙门道统主人!

    二者之间。

    实无什么可相比拟之处。

    但这仅是依常理而论。

    可偏生。

    君尧却是在那个常理之外……

    他因一个故去的陈嫣而冒险修行方术,累得寿元将近,行将坐化。

    这已是派中诸真皆知晓的事情,心照不宣。

    派中本是最为看重君尧的威灵道君屡次三番劝诫,可谓苦口婆心。

    而几位祖师亦没为此少废口舌。

    但观其结果,却是无一人能够动摇君尧心志。

    到得最后。

    直至威灵道君大作震怒,于一次言谈中再不欢而散,直斥君尧全然是朽木不可为柱,卑人不可为主。

    纵使身死。

    亦然咎由自取,不值分毫怜惜!

    派中一些本是处在观望中的人,至此才算是彻底明了君尧本心,知他宁是一死。

    宇内闻者,莫不惊异。

    而米景世更是有所隐隐听闻,君尧坐化之期将近,便在不远。

    待得他死后,火龙上人的大弟子,而今为玄珠福地主人的仉泰初。

    相传便是角逐道子人选中,最有望功成的那一位!

    公输兄弟素来都是个聪明人。

    这等景状之下,他们要来烧君尧这口即将破去的冷灶?

    纵使说破大天去。

    米景世亦是不信的!

    “看着像是个有道德之士,结果却说得满嘴鬼话,我信你个鬼……陈珩莫非是身后还有存有别的大德,才能让这两兄弟做奔走之事?”

    米景世腹诽一句,摇了摇头,但思了半晌,亦没能想出那背后大德究竟为谁,只能无奈作罢。

    而此刻。

    公输兄弟已微微侧身,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见米景世看来,公输隆率先笑道:“米师兄应是要带陈珩去道子所在的希夷山罢?请,至于孙长老和或有的阻路者,便交由我兄弟二人来做对付罢!”

    “多谢……”

    虽是疑惑这二人既已拦下了那些执事和搬山力士,为何不顺带去希夷山传个音讯。

    但现下也不是絮叨的时候。

    米景世打了个稽首,遥遥致谢,便起了虹光,向山谷中遁去。

    不多时。

    他便穿了重重禁制,一路破云而下。

    而寻得了陈珩所居的那间囚室后,还未踏入小院内。

    便隐约。

    似是有一道苍老声音响起……

    米景世只略一听,便失笑摇头,心中暗道:

    “中乙剑派,是因乔真君罢……这遁界梭器灵说得倒有理,是个有见识的,你已年过十六,修不成三大剑典,在派中地位相较那些世族出身者,亦也相差无几,终身难得重用呵!

    再且,中乙剑派就没有仇家了么?”

    他此时更不犹豫,踏步迈入院中。

    而原本在盘膝坐定的陈珩在闻得了动响,睁了双目。

    他面色自若,起身施礼,道:

    “米前辈,看来我这杀劫已解?”

    “你身处囚室中,又怎会知晓?”

    米景世奇道。

    “我修行有一门道术,大致能预自身祸福,这几日间常有如芒在背之感,再一合现下情形,倒也并不难猜。”

    陈珩摇摇头,道:“那些人,我想而今只怕并不是要废我道基,而是欲将我先杀后快?”

    “皆是因陈玉枢这魔贼,你们兄弟几人,还真是凭白的遭了无妄之灾……”

    米景世沉沉一叹。

    他刚欲开口。

    这时。

    天角忽得雷声大作,火光汹烈四起,一声如推山覆海似的轰然震响响彻无穷,

    米景世慌忙抬头一看,但见公输兄弟正同孙长老放出的一具神像斗了起来,甚是激烈。

    而他的真身竟连插手战局,在旁敲敲边鼓都做不到。

    赫然是已被一朵凄惨黄云给裹缠住,任凭如何左冲右突,皆撞不开那朵黄云。

    “长右谢氏的雌雄解离云?这朵好似是雌的……”

    米景世瞳孔骤然一缩:“该死!这朵雌的是能削道行的!我这把年纪,若再削些道行,岂不是就要寿尽坐化了!顾不得,顾不得了,我解了院中禁制,你速速去希夷山寻君尧罢!”

    他转目看向陈珩,匆匆将事由始末说了遭,再掏出一枚小印,解了禁制,便急不可耐要冲飞上天,去救护自家的真身。

    “米前辈,谢应元和陈玉枢之间,究竟存着什么仇怨?”

    在他动身前,陈珩突得最后问了句。

    “……传闻中,谢应元的四个子嗣,都被你父以豢人经炼成了人傀。”

    米景色闻言便怔了怔,压低声音匆匆道:“这是实实在在的杀子之仇了!”

    他说完后,便抽身欲走。

    而下一刻,便又被遁界梭给唤住。

    “什么?法力?你这厮好歹也是个法器……算了!算了!”

    米景世面皮一抽,却还是无奈抬指,发出来了一道青流,倾注入遁界梭之身。

    遁界梭得了这法力灌注,更是欢欣雀跃,当空发出阵阵颤鸣。

    “你这厮当真是十足的小人做派……”

    米景世见状连连摇头,尔后纵身而起,化作一道长虹跃在当空。

    但在离去前。

    他却兀得止住了身形,竟强自压了惶急下来,似是有不得不说之事。

    “陈珩……”米景世道。

    “米前辈。”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米景世忽得长吟一句,定定看向陈珩,缓声道:“智者行事,当知逆顺之变,避忌讳之殃,顺时运之应,法五神之常……行道艰难,你做选取时,切记应当慎之慎之!”

    “在下受教了。”

    米景世闻言脸上缓缓浮出一丝笑,伸手一指:“希夷山便在东处,且去罢!”

    话了。

    他将法力一提,就鼓荡起来浩浩罡风,慌乱冲破云气,雄飞而起。

    陈珩抬眼看去。

    云空上。

    公输兄弟和一具神像正斗得厉害,雷声大响,震动天地。

    而蔽亏虫所化的米景世甫一杀上,便与真身一同发力,猛得震开了那朵雌雄解离云。

    两身并力——

    以至将孙长老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拿出法宝做守御姿态。

    ……

    “那米老头方才显是在话里藏话呵,生怕你借此机会逃出玉宸派了,那你究竟是怎般作想的?”

    遁界梭忽得开口:“是要去希夷山,见那个道子君尧?还是要去谯明峡,拼个生死?”

    “我莫非在中乙剑派就没有仇家?”

    “你仇家可谓遍及九州四海,中乙自不例外……说句实话,纵是你那些在先天魔宗内修道的兄弟姐妹,也不见得可以高枕无忧,暗地里的小绊子,总是不缺的!”遁界梭叹道。

    “既是如此,又还有什么好抉择的?”

    陈珩自云空上缓缓收回了目光:“我并不畏惧谯明峡中的凶险,但倘使侥幸功成,仍旧逃不开这些阴谋算计,又兼修不成中乙的三大剑典,一番苦功,岂不白费。”

    “再且……”

    陈珩摇摇头:“足足跨越一州之地,以前辈之能,怕也难以做到罢?”

    遁界梭光华微微一闪,并未答话。

    场中霎时未再有声音传出。

    陈珩眸中微有复杂之色流露。

    自修道以来,他便似是身处于涡流滚浪中,只能随波逐流,却不知晓自己究竟要被裹挟去往何方。

    及进去地渊后,才总算是解了身世的迷障。

    却还未行出南域,便又阴阳差错被带来了宵明大泽,为陈玉枢的恩怨所扰,脱身不得。

    他只愿一窥大道长生,跻身天门。

    可一应的世事算计却稠密如网。

    在他总以为自己脱离了的时候。

    回首几步,却惊觉己身仍旧是处在网罟之中……

    纵以九州四海之广大。

    天上地下。

    也似难寻得属他的一片清修土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遁界梭似感觉到面前这人的身躯在道袍下绷紧,戾气勃然,汹涌而升!

    其肆虐乖张之态,如若一头几欲食人的吮血恶兽,叫观者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

    可在他回首时。

    此人眸中神色依是平静至极,若春水绿湖,分毫不起波澜。

    “请前辈送我去希夷山。”

    陈珩打了个稽首,道。

    “你便不再多想想么?”

    “人生一死浑闲事……尤是于我而言,能活上这些时日已是大赚了。”

    陈珩洒然笑道:“而至于所谓选取,既已下决意,再反复思量,亦只是庸人自扰罢!”

    遁界梭闻言一时恍惚。

    他像是通过陈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可眨眼间便醒悟过来,不免默然。

    “你今后若为了求道,也是能杀一切的性情么……”遁界梭心头莫名一叹,思绪纷纷。

    “算了!算了!”

    片刻的寂然后。

    遁界梭忽得放声大笑起来,好似要尽吐胸中块垒,豪迈慷慨,带着某种无回决意:

    “我只管眼前之事,来!来!随我一并遁离这方天地!”

    ……

    ……

    云空上。

    公输兄弟将身一晃,便避开了神像发出的龙变真火。

    而这真火自落空后,也不熄去,反而再变化出无数鱼兽形象,漫天遍野杀来。

    “长右谢氏的《三一融神变化妙经》,果然是不凡!谢真君,你的这具变化身,几可横推返虚一境无敌手了!”

    公输育见状也不慌不忙,只将嘴一嘘,便自有股大风卷荡,将所有鱼兽形象,都悉数搅碎。

    “但只可惜,是遇到了我们兄弟二人……”

    公输隆接口笑道,举袖将落向陈珩那处的焰流,当空打灭:“斗法便斗法,怎手脚如此如此不干净,莫非谢真君还能在我面前,强杀了陈珩?这也实是太过小觑人了!”

    “你们两人为何阻我?怎敢阻我?!”

    神像语声冷厉。

    公输兄弟摇头大笑,异口同声道:

    “此话倒是我等应问你才是!谢真君,你哪来的胆子敢杀他?”

    “……”

    神像听得此言,心头猛得微沉,灵觉之中,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妙感触生起。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却见谷中忽有一股法力激荡而起。排云开雾,崩腾如潮!

    “法器?这个是要挪移虚空?”

    神像双目一凝,刚欲行拘拿天地之事,却又被公输隆出手阻住。

    而此时。

    公输育更是念了句法决,便捻起一粒法种,抬指射向玄穹,脸上微露心疼不舍之色。

    “这……这是什么神通?派中从未有过!你们两兄弟为何偏要来淌这浑水!”

    只见一团浑黄大光如若黯日,悬放当空,洒落兆亿芒光,气象恢弘,叫人避无可避!

    神像被这光华一罩,行动便不由自主一滞,身形僵硬。

    而非仅是他。

    此光耀照无穷——

    宵明大泽内,一些闻得了动响,蠢蠢欲动者,亦被此光定住,走脱不得。

    “人还挺多,难道不知祖师心眼小,最是记仇不过么?一群蠢货!得罪了祖师,你们日后怎还有好日子过?

    尔等只怕全是那陈珩成道前,祖师所特意为他预备的磨刀石罢!”

    公输育心中叹了口气。

    哪怕神像动弹不能,他亦不趁此时机出手,只目光一转,朝东面望去。

    公输隆嘿然一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公输兄弟!我记下尔等了。”

    神像冷笑一声。

    他同样望见了东面那幕,自知此行已是败了,索性闭了双目,再不管不顾。

    宵明大泽,九山九岛——

    无数有法力的弟子、长老,皆是见得这般的景状。

    烟芜云海,霁色荣光——

    一座崇嶐巍峨的古岳正沉沉雄踞正东,高耸入云,不知几许。

    其整座山体被一头巨鲲托定,浮出茫茫水波之上,尽现峥嵘姿态。

    而在距古岳三十里外,又有一片小浮岛,其上赫然耸立着一面牛皮大鼓。

    希夷山!

    夔牛鼓!

    于大鼓周遭,本是有几个道人手拿法器,在做等候。

    但此时,亦也是被那浑黄大光定住,动弹不能。

    下一瞬。

    但见虚空微微一凸,随即便有一道梭光撕裂开天地,径自抵得夔牛鼓之下!

    而梭光中,隐隐可见陈珩身影。

    于众目睽睽之下。

    他毫不犹豫,只腾身而起,奋起一拳,便砸落于大鼓之上!

    喧哗鼎沸!

    嚣音张天!

    哗哗巨音骤然暴起,滚荡于天地间,直上极穹——

    “末进陈珩,求见君尧真人!”

    ……

    ……

    第一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