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万籁寂静之时,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后院庑房的烛火毫无征兆的亮起,只听到“噗”的一声,一道血痕喷溅在窗柩纸上,显得格外狰狞。

    不多一会儿,嘶叫声随即响起:“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有影子刚趴在门边想要开门,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被锁死,紧接着便是一个身影手起刀落,一道握着刀的影子从头顶直插而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厢房乱作一团,尖叫声混杂着求饶声,屋中的人无处可逃,癫狂四起。

    然而,后院已是一团乱麻,却没有惊动别院的任何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渐渐熄了下来。

    映在窗中的烛火依旧摇曳,一个身影走到门口,想要将门打开,却只见门框微动了动,片刻便没了声息。

    嘈杂与厮叫声就像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万籁又归于寂静。

    翌日,下午时分。

    苏挽烟朦朦胧胧的从睡梦中醒来,一看那映射在窗边那没什么活力的阳光,望了一眼房中已经燃尽的熏香,无奈的叹了口气。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浪费了整整一天。

    苏挽烟有那么些少郁闷,屋中没发现余南卿的身影,扯过对方的枕头翻了个身,眸眼一睁一闭的动得缓慢,还未能回过神。

    “娘娘?”秋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可是醒了?”

    “嗯。”苏挽烟淡淡的应了声,听得出来兴致不是很高。

    秋叶端着洗漱的热水推门进来:“娘娘睡了一天,定是饿了,黄叶姐姐已经去厨房拿膳食了。”

    苏挽烟翻过身,问:“余南卿呢?”

    “回娘娘,王爷去了趟官府,估摸着时间,应是快回来了。”

    一听这话,苏挽烟就来了精神:“官府?”

    她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他去官府做什么?”

    秋叶抿唇:“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今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奴婢便见田大哥还有小步侍卫带着人将后院围了起来,临近中午时,就看到明大哥带着地方官府的人来了。”

    说到这里,秋叶忍不住压低声音:“后来奴婢才知道,昨日夜晚院里发生大事了,太皇太后赐下的那些宫女全死了,早上奴婢看到府衙的人将她们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搬出去,后院奴婢悄悄的去瞄了一眼,庑房里面全是血……”

    秋叶打了个寒颤:“实在太可怕了……”

    那场景她现在回想起都还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黄叶端着膳食进来,脚步声把正紧张的秋叶吓了一跳。

    黄叶好奇:“你跟娘娘聊什么呢?”

    秋叶拍了拍心口:“就今日早上看到的事嘛。”

    听到这里,黄叶也不由自主的抿唇沉默。

    场面太过血腥,她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但当时她还是问了一嘴,说道:“奴婢问过明大哥,他说昨夜庑房的宫女们自相残杀,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一层,苏挽烟大概能猜到,毕竟任宫女们欺负代意秋,代意秋心里的怨气与恨意早就积压不下,这时稍微给她一点暗示,就能让她按他们的想法去做。

    “昨晚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苏挽烟问道。

    秋叶跟黄叶点头,因为身份的关系,她们的睡眠本来就浅,有个风吹草动都会醒来,昨夜动静闹得很大,她们自然是听得真切。

    “昨日田大哥就来通知我们,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所以……”

    秋叶跟黄叶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中庭跟后院还隔着假山花园,她们都还能听到声音,想来动静确实很大。

    苏挽烟又好奇:“那代意秋呢?”

    既然代意秋是那把枪,那所有人里面,应该留了她一个活口。

    “回娘娘,也死了。”

    “啊?”苏挽烟有些诧异。

    秋叶连连点头:“奴婢也看到了,背后被插了一刀,是趴着被抬出去的。”

    是自相残杀的时候不小心被刺的吗?

    唔,苏挽烟觉得有可能。

    但也不排除是余南卿吩咐的,那样的场景混乱,暗中下黑手也没有人知道,谁杀的谁更不会有人去考究。

    “娘娘,您还是先用膳吧,您睡了一天,再不吃东西身子恐怕要熬不住呢。”

    苏挽烟回魂,三两下的洗漱过后,这才吃起今日的第一顿。

    恰巧,刚夹起一口放嘴里,余南卿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只见他逆着一丝微光,迈步徐徐走近。

    秋叶跟黄叶本来还在给苏挽烟布菜,见状垂眸福了一礼,无声退下。

    余南卿褪下带了风尘的外袍,来到桌前很自然的提了筷子,给苏挽烟布了道菜。

    苏挽烟抬头:“都处理完了?”

    “嗯。”余南卿看上去心情颇好,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一次性解决掉了所有麻烦,余南卿自然是高兴的。

    “去官府是……?”

    “尸体会经过仵作尸检,官府那边会拟文书上报朝廷,我这边亦会书信如实禀报,有了官府的尸检证明,便可证实此事与我们无关。”

    “我还以为这事你也会跟太皇太后硬碰硬呢。”苏挽烟笑道。

    余南卿将一口汤递到她嘴边:“还是烟儿教得好。”

    他身为亲王,要处置这些宫女自是不必花那么多的时间,只是苏挽烟曾说过,如果有一个办法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又能给予对方重创,何乐而不为?

    他无心皇位,与太皇太后闹掰了能有什么好处?

    朝廷动荡未过,将太皇太后拉下马,让夏家坐收渔翁之利?

    这些事,于他而言毫无益处。

    所以他需要跟太皇太后保持一个平衡,既能威慑到她,但又不能真的跟她撕破脸,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苏挽烟满意点头:“嗯,孺子可教。”

    苏挽烟想了想,加快了用膳的步伐。

    余南卿好奇:“烟儿有事?”

    “想去后院看看。”

    “……”余南卿闻言抿了抿薄唇,也没说什么。

    然而当苏挽烟来到后院时,血迹呢?撕斗的痕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