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供笑辰生做实验的那些活人,会是从哪里来的?

    能请得起百幽谷的人,那也是在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笑辰生不顾后果的得罪了个遍,也算是亲自将百幽谷的后路堵死了。

    余南卿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跟苏挽烟坦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怕苏挽烟觉得他心狠手辣,还是怕她又回忆起与笑辰生的惺惺相惜,叫他这一举动会惹苏挽烟不高兴。

    苏挽烟见余南卿这神情,往马车上一躺,噘了小嘴:“小老头。”

    余南卿愣:“小老头?我?”

    “不是你是谁?”苏挽烟摊在软垫上好笑:“才二十五的年纪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天天胡思乱想,一点点小事瞎琢磨半天。”

    苏挽烟“唉”的一声叹气:“不说就算了,磨磨唧唧我也不想听了。”

    余南卿不说,她不会推断吗?

    她又不是什么只会傻傻等答案的人。

    “烟儿……”是啊,为什么总要犹犹豫豫?

    迄今为止,苏挽烟哪次没理解他,包容他?

    苏挽烟直接堵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在念经。”

    “……”余南卿抿唇,忽而倾身,撑着身子将头缓缓埋在她腰腹间:“烟儿,是我错了。”

    “哎呀起开,重死了!”苏挽烟作势伸手去推,然而嘴里这么说着,眉眼却又带了抹玩闹的笑意。

    余南卿把她的腰环得更紧,温沉的声音徐徐传来:“你失踪那日,我派了兵去百幽谷……”

    顿了顿,又补充了两个字:“五万。”

    听到这话,苏挽烟并没有多惊讶,反而觉得余南卿要是不做点什么才是不正常的。

    “围一个百幽谷要五万兵力啊?”苏挽烟悠哉悠哉的枕着太阳穴,小手轻抚着余南卿的脑袋。

    跟东海相战的时候,五万兵力都够围城了,难道百幽谷很大吗?

    还是百幽谷很棘手。

    想到笑辰生的能耐,苏挽烟又觉得可以理解,医毒本是一家,她也没听说过百幽谷里的人都是医者,说不定旁门左道也不在少数呢?

    哪怕是钢筋之躯,也耐不住别人下毒呀。

    派去五万兵力,余南卿是冲着覆灭百幽谷去的。

    “烟儿不怪我?”余南卿微微抬眸。

    “……”苏挽烟无语,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余南卿,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又不是老妈子,她还要事事管着余南卿不成?

    “烟儿,疼。”

    “还知道疼。”苏挽烟轻摸了摸他那被捏过的地方。

    闻着苏挽烟身上的香气,余南卿无比贪恋:“是我想岔了。”

    苏挽烟好笑:“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苏挽烟没去过百幽谷,所以百幽谷怎么样她确实不是很关心。

    若真说有什么想法,就是想起笑辰生此前为护百幽谷,特意回去加强过百幽谷的阵法,便觉笑辰生还是十分重视百幽谷的。

    想到这一层,苏挽烟又好奇:“不知道笑辰生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我的幻术破解掉。”

    “烟儿还是在意的。”

    “废话。”苏挽烟又捏了他一把:“那可是我初次制造的幻药,我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呢,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笑辰生若没有及时解掉,哪怕他有功力在身,精神也会崩溃。”

    余南卿闻言微微挑眉,原来不是在关心他。

    蓦地,在苏挽烟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噙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本来苏挽烟计划是一边游玩一边去京城,却没曾想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代知宛的婚事,总想提前抵达,如此就能跟许意暄跟代知宛叙叙旧。

    所以一路下来,什么游玩的心情都没有,只剩赶路。

    原本还以为会遇到匪徒,然而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苏挽烟是在八月十三那日抵达的京城,刚好赶在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前。

    恭亲王夫妇回京,那场面必定是大的,在外的藩王若没有皇帝的召唤,是不得擅自回京的。

    所以在出发前,余南卿就已经拟了折子上报,送进京的折子比余南卿早到了十天。

    太皇太后收到余南卿要进京的消息时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余南卿才去馥城没多久,这会儿又因代知宛的婚事赶回来。

    太皇太后也没想到,昌国公府跟恭亲王府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么要好的地步?

    她还是有顾虑的,她怕余南卿要馥城封地只是个幌子,怕他这次回京就不走了。

    只是现下,太皇太后还不能明着跟他们对峙,他们说是来参加代知宛婚礼的,她也没理由把人轰回去。

    所以余南卿抵达京城那日,太皇太后还是下了令,让幼帝亲自去迎接余南卿,以表朝廷对他一直以来的重视。

    观礼的人群中,苏挽烟一眼就看到了身在二楼的代知宛跟许意暄,只见代知宛正激动的抱着许意暄的肩膀,眼眶都红了。

    苏挽烟不着痕迹的朝她们挥了挥手,随即在余南卿的搀扶下,缓缓上了马车。

    宫里,早早就备下了洗尘宴。

    苏挽烟有种,来了京城果然少不了各种宴会的即视感。

    洗尘宴。

    幼帝坐在帝位上,目神透着如傀儡般的空洞。

    苏挽烟记得上一年离别时,哪怕受太皇太后操控,他眼里依旧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着与睿智。

    然而现在才短短几月,变化却不是一般的大。

    洗尘宴上的官员,苏挽烟倒没有细看,本来她认识的就不多,倒是远宁侯位的席位她瞄了一眼,出席的是苏时檐。

    苏时檐的临座,坐着一个眉眼与苏时檐有些相像的人,只不过这人生的比苏时檐要高大一些,模样也不像苏时檐那样文诌诌的。

    奇怪的是,这人向苏挽烟投来的目光带着不屑与傲慢。

    苏挽烟一下就猜到他的身份,是远宁侯府的嫡次子,苏时檐的亲弟弟苏时栩。

    苏挽烟跟苏时栩的交集,比跟苏时檐还少,对于他的不屑与傲慢,她自然不会理会。

    “馥城如何?恭亲王与恭亲王妃可还适应?”酒过三巡,太皇太后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