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大开杀戒,我理解,你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在先前那种情况下,你也确实办得到。”

    雷恩的目光从周围同僚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克里斯托身上,“可是现在再说这种话,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如今咱们双方人手可是悬殊得很呢,这一点就连白痴都看得出来,形势不同了,大叔。”

    “听到你这样说真令我感到惊讶,就好像刚才带头逃跑的那个人不是你似的。”

    克里托斯的目光中透露着鄙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不敢像个男人一样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我还以为你是够胆量的,毕竟你凭借一个拙劣的次级隐形术就敢挟持萨曼莎出现在我们面前,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伪装被看穿。”

    “这与胆量无关,只是很简单的心理学而已。把一张白纸摆在人们面前,人们注意的自然是整张纸面,可如果在这张纸上画一个黑点的话,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不自觉集中在那个黑点上——萨曼莎女士的作用就是如此。”

    雷恩的声音显得很镇定,“而且我要纠正你,用‘逃跑’来形容我们刚才的做法是不准确的,那叫撤退。”

    “都是跑路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克里斯托冷笑着问。

    “区别就在于如果跑不掉的话,我们依然有着一战之力。”

    雷恩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要我说你们真的昏头了,有台阶都不懂得下,竟然还追了过来!放弃吧,我们有很多人、很多武器,就算每人只给你们一刀你们也会被剁碎的,噼里啪啦,碎的就像一大坨面包馅儿。不如这样吧,你们先回礼拜堂待着,我们也回到地面去修整修整,然后咱们约个时间喝上几杯,最后再拼个你死我活——这提议如何?”

    “一百只兔子也敌不过一只恶狼,除非它们想撑死它。”

    克里托斯提起剑指向雷恩,“还是听听我的建议吧,你们老老实实把头伸出来、让我们挨个切掉,这样双方都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那就是没得谈喽?既然如此,好吧……”

    雷恩深吸口气,大吼道:“兄弟们上啊!叉了他们,为瓦奥莱特先生报仇!”

    这么喊着,他自己却瞬间向后跃去——这无耻的行为惊呆了所有人,克里斯托还没来及嘲笑,就见到雷恩在半空突然扭转腰身,一刀劈向正与波利对峙着的加尔文——威胁不止来自前方那三个气定神闲的圣能者,他没有忘记,在自己这群人的后方还有一个危险的灰袍法师。

    加尔文似乎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对‘多罗多魂雾’无比自信,所以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波利身上,按常理来说他是如论如何也躲不开雷恩这迅疾如电的一刀了——此时偏偏发生了点有违常理的状况,一道不该出现的魔法射线突然击中了雷恩,他整个人就像卡带似的定在了半空。

    这种定格只持续了一秒钟,但已经足够加尔文惊醒过来并且念出咒语,他的身形消失不见了,随即出现在克里斯托身后。

    “波利!你昏头了吗!!”

    雷恩落到地上,在巨大的惯性下连人带刀转了个圈儿,“你干嘛要对我释放定身术?!”

    “对、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法术的目标应该是加尔文才对!”

    波利惊慌失措地说:“我怕加尔文跑掉——想帮忙来着——”

    “是啊!多亏了你,否则他还真跑不掉呢!”

    雷恩几乎要气哭了,但眼下局势由不得他再发泄委屈,因为其他人已经抽出武器开始了战斗,于是他只好像个怨妇似得跺了跺脚,反身冲进战团。

    二十一名预备役此时分成了四组,两个五人组分别对阵基姆和泰德,一个四人组专门针对加尔文,剩下七个人则全部围在了克里托斯身边——这是雷恩的备用方案,如果‘撤退’不成,那么就必须有一个清晰实用的战斗思路才行,依仗人数一拥而上乱砍一气可不是办法,那样的混乱只会导致每个人都伸不开手脚,并且很有可能误伤自己人。

    正如雷恩之前说的那样,他之所以救出导师们后第一时间选择撤离,是因为那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矮人马雷欧斯虽然强壮,但他是工匠而非战士;落羽身手灵活,可他的弓箭却不在身边,精灵纤细的身躯也不适合近身战斗;海伦女士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坐了一辈子办公室的人,战斗经验为零;至于波利——说实话,雷恩知道波利是个强大的法师,但他也明白这个资深法师并不擅长战斗,就连波利自己都说过‘战斗只是魔法最微不足道的作用’。

    不过没关系,如果战斗实在无法避免,雷恩倒也没有过于担心,导师们不怎么能指望得上,可他还有二十个今非昔比的同僚。

    的确,哪怕一百只兔子也敌不过一只恶狼,它们能做的只有排着队跳进狼腹——可如果这些兔子懂得前后夹击、懂得捅要害放冷箭呢?那结果恐怕就大不一样了吧?更何况,他们不是兔子,他们是圣能者,是瓦奥莱特训练出的猎魔人预备役。

    然而,当雷恩真的跟对方交上手时,才明白他们敢以寡敌众的底气在哪里,那并非是‘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拼了’的破罐破摔,他们是真的没把己方这二十多个人放在眼里。

    基姆和泰德确实强大,他俩似乎不用祈祷就可以释放各种圣术,哪怕每人都要迎战五名敌人也不落下风;加尔文的精神力似乎永远不会枯竭,与他战斗的四名预备役分为了两拨,两人近身追砍、两人远程压制,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气定神闲地不断丢出各种魔法射线,像遛狗一样耍得他们团团转;而最恐怖的则属克里斯托,虽然早就料到这人必定具备强大的实力,但雷恩实在没想到他能强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克里斯托如同战神一般,他面对包括雷恩在内的七人围攻仍显得游刃有余,就好像在跳一支杀戮之舞,而他手中那把满是豁口的长剑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断了似的,可它就是不肯断,并且一次又一次斩破了敌人的防御——这并非是他的剑本身有多锋利,而是因为那上面附着的圣能太强大了,与之相比,这些猎魔人预备役的圣光盾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种人会走上邪路!”

    亚当一边突刺、一边流着泪吼道:“你身负至高神赐予的力量,却与神的仆人为敌,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吗!”

    “‘净罪之炎!’”

    克里斯托高举长剑,一股金红色的火焰以剑身为中心向四周迸发,那灼热的浪潮同时将七名敌人远远逼退,“问我为什么?很简单,神爱世人、世人亦须自爱!先贤用光与血终结了魔族的统治,今人却自甘卑贱,竟认为其他物种也配得上与吾等同享这世界!太可笑了!太无知了!”

    “魔族被人类推翻,那么将来谁又来推翻人类?!”

    雷恩五指张开,用冰冻术打开了一道缺口,接着纵身砍向克里斯托头顶,“你他妈根本就是个疯子,跟你一比,我老爸都显得十分有人情味儿了!”

    “可笑,你父亲是谁?”

    “是你爷爷!”

    当!!

    黑刀猛地斩在克里斯托肩头,那里泛起一阵金色涟漪,除此之外连个口子都没有——然后雷恩就被克里斯托的一记猛烈回旋踢给踹飞了出去,他为了更好地攻击而舍弃了防御、所以先前只对自己释放了一个轻薄的石肤术,而这一记飞踢直接踹烂了他的脾脏和胃。

    “雷恩!”

    海伦女士踉跄着跑了过去,她试着帮雷恩擦去嘴边的鲜血,可仍有更多的血从他口中呕出,海伦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先行疗伤,于是连忙把手敷在他被攻击到的位置。在圣疗术的作用下,雷恩腹中的剧痛减轻了许多,

    这时,波利慢吞吞的凑了过来,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我原本应该做得更多。”

    “‘豹之迅捷’,波利先生,”

    雷恩喘息着说道:“还有‘巨熊之力’,给他们施加这两个增益法术,咱们能赢——肯定能赢——”

    “抱、抱歉,恐怕是做不到了。”

    波利尴尬地说:“我之前一直被禁魔之链捆着,也没有好好休息,你知道的,一个控法者如果得不到充分的休息,那么他的精神就会变得很衰弱——老实说,我最后一丝精神力已经用在了那个定身射线上。”

    而且那见鬼的定身术还误中了我!

    若非如此,那个加尔文早该身首异处了才对!

    这个念头让雷恩心如死灰,与此同时,他的同僚们也开始了溃败,不断有人被击倒、被砍伤,进而失去战斗力。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马雷欧斯哽咽着说:“看着这些小毛头子拼命战斗,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种感觉真比杀了我还难受!洛丁的锤子啊,我、我简直就是矮人之耻,我这辈子再也别想回到高岭了!”

    “你应当把声音放小一点,马雷欧斯先生。”

    落羽冷静地安慰他,“如果我们无法提供助力,那么至少要做个合格的观战者,我担心你的声音会让那些孩子的心境变得更糟。”

    其实,能战斗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雷恩心想,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送命呢。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等待那最终的结局时,场面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不管是仍在苦苦战斗的、还是已经无力再战的,预备役们同时开始了祈祷。

    没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每个人都渴望正义得到伸张;

    没人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用,但每个人都想赢得这场战斗;

    以帝诺斯之名,让那行善的得到善果,让那作恶的付出代价。

    局势似乎在一种无法言喻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

    雷恩看到,仍在作战的人愈战愈勇,负伤的人亦重新加入战斗——他们从雷恩无法理解的存在那里获取了新的力量。

    每个预备役的动作都更迅捷了,加尔文无法再轻描淡写的用魔法戏耍对手,他身上的法袍已经出现了数个冒着青烟的小孔,那是被光之矢灼烧出的箭眼;泰德和基姆知道自己的法师同伴需要近战援护,但他们自己也在苦苦支撑,不敢有片刻分心;就算强大如克里斯托,此时也感到了明显的吃力。

    “这、这是什么情况?!”

    雷恩瞪大了眼,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他们突然间变得好厉害啊!”

    “这是一种赐福,一种只会出现在圣能者身上的神迹。还记得吗,雷恩,我的课上曾经讲过——我们称它为‘最后的怜悯’。”

    海伦含着泪说:“他们坚强的意志和对胜利的渴望得到了至高神的垂怜,于是吾主暂时赋予了他们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让他们有能力达成心中所想——但这是有代价的,当‘怜悯’结束之后,被赐福的人就会进行‘忏悔’,如果那时候敌人还能行动的话,他们将只能——只能——哦,我真不愿去想象!”

    将只能任人宰割,雷恩在心里默默替她说道。

    他知道,所谓‘忏悔’并非指那种跪在教堂里反思罪孽的行为,而是与控法者被打断施法时的表现很类似,在以前的训练中雷恩也曾见过几次。当一名圣能者试图使用他现阶段还不能掌握的圣术时,一旦失败,他就会陷入一种极度卑微的状态中,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再有反应——神职人员把这种状态称之为‘忏悔’,因为过度追求力量本就是一种贪婪的妄念,无论原因是否正当,都应受到惩罚。

    毫无疑问,虽然雷恩的同僚们都是初次感受到这所谓的‘最后的怜悯’,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于是开始了更猛烈的进攻。

    在这种攻势下,加尔文是最先支撑不住的,只在一个恍惚间,他的胸膛就被一束巨大的光柱给洞穿了——那是杰克发出的‘帝诺斯之矛’,之前的他是无论如何都用不出这种圣术的;紧随灰袍法师而去的是泰德,他挡开了胸前的双刀和两把长剑,但第三把剑却直接刺破圣光盾捅烂了他的心脏;基姆为了营救兄弟,不顾一切向泰德冲去,但他显然晚了一步,且忽略了自己背后的攻势——两枚剑尖从他的前胸透出,当长剑的主人们把武器抽回去时,基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最先完成心愿的人也最先进入了‘忏悔’状态,场上仍在活动的只剩下克里斯托和围攻他的六名预备役。

    躲闪、控制,克里斯托几乎用出了所有保命手段,但很可惜,身处于‘怜悯’中的敌人似乎是无坚不摧的,‘致盲之光’无法阻挡他们的视线,‘净罪之炎’带来的高温也不能拦住他们的脚步,就连及时补加神佑术都成了一种奢望。在这种情况下,克里斯托甚至只能拼着去受一些非致命伤、以此来躲避那些袭向要害的攻击。

    “太、太强了,”

    雷恩几乎看傻了眼,“要我说,他们完全可以在‘怜悯’结束前就把敌人全部干掉,不必再担心什么忏悔的副作用了。”

    “是啊,可是……”

    纵然局势一片大好,海伦似乎仍有些担忧。

    “可是什么,女士?”

    “不,没什么。”

    “好吧,话说回来,我有一个问题——基姆和泰德、克里斯托都是圣能者,他们为什么没有得到‘怜悯’?难道他们杀戮的欲望不够强烈吗?”

    “‘怜悯’不是兴奋剂、也不是嗜血术,雷恩,它不是任何一种普遍适用的强化效果,”

    海伦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就像我刚才说的,它是来自至高神的赐福,我想,吾主一定有着自己的规则——而这也正是我们毕生研究的奥秘。”

    “别……你们先别聊了,”

    马雷欧斯拽了拽海伦的衣袖,“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了。”

    不远处,就在克里斯托命悬一线的时候,亚当首先停止了攻击,他双目低垂,以一种谦卑的姿态慢慢跪在了地上。

    其他五名预备役做出了与他一样的举动。

    ‘怜悯’的持续时间结束了。

    “呼……呼……”

    克里斯托几乎成了血人,但他仍然站立着,手脚也依然完好。金色的光辉笼罩了他的身体,一些细小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甚至还有余力给自己治疗。再之后,克里斯托拧了拧脖子,提剑冲向了从刚才就看热闹的一伙儿人。

    在那些人里,有着连揪头发啐唾沫都不会的神学家、精神力枯竭的法师、没有弓箭的神箭手,以及一个矮人工匠、和一个内脏破裂的年轻预备役。

    “帝诺斯之护!”

    海伦单手张开,以她的手掌为中心,一个不大的光罩出现在了几人周围,克里斯托的长剑砍在上面、就好像砍中了一团异常紧密的橡胶那样弹开了。

    “好啊,帝诺斯之护,强大的防护术——没错,你会这个也不奇怪。”

    克里斯托狰狞地点着头,“我倒忘了,怎么说你这贱人也是个圣能者,这把年纪了,掌握几个高等圣术也正常。不过,我很好奇——”

    他指了指不远处跪了一地的预备役,“你能不能也顺便保护保护他们呢?做不到吧?我知道的,你这下贱女人就是那种只顾自己活命的人,呵,这一点在我们刚来到这里时就已经得到验证了。”

    克里斯托吹了声口哨,然后带着扭曲的笑容走向离他最近的一名预备役。

    “慢着!”

    雷恩拄着黑刀站了起来,然后对海伦说道:“麻烦您让我出去,女士。”

    “可是……”

    海伦有些犹豫。

    “相信我,我还能战斗。”

    雷恩笑了笑,“那个变态比我强不到哪去,放心吧。”

    “他的生命力依旧很旺盛,我感觉得到。”

    落羽轻柔的说。

    “那又怎样?难道要干看着他杀光所有人,最后再来杀死我们——这玩意儿能持续到世界末日吗?!”

    雷恩提刀冲着光罩比划了一下,“打开!否则我就从里面砍破它!”

    海伦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暂时将护盾开启了一条缝隙,等雷恩钻出去之后又立刻合上。

    “你倒是有种,”

    在看到雷恩的做法后,克里斯托停下了脚步,“可是你该怎么阻止我呢?”

    “不知道,”

    雷恩老实地说:“不如你说说该怎么杀死我吧?”

    “哈!有意思!”

    克里斯托笑了,“砍头、穿心、割断动脉失血而亡——你喜欢哪个?”

    “随便吧,哪个都行,但你至少得离我近点,不是吗?”

    雷恩喘息着说:“来吧,来打一架,看看我最后究竟是个什么死法。”

    “真是个无聊的废物,杀掉你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克里斯托摇摇头,疲惫的朝其他预备役走去,“我允许你先活着,等着吧,等我干掉你的同僚之后再来收拾你。”

    “哦,当然啦,杀掉二十个跪在地上动都不能动的人一定让你快乐的很了。”

    雷恩了然地点点头。

    克里斯托额头青筋暴起,猛然攥紧了手中的剑,而雷恩则及时给自己施加了‘豹之迅捷’和‘巨熊之力’这两个增益法术,随后,他们就像三生三世的死敌那般朝对方冲了过去——雷恩每前进一步、就有一部分铠甲出现在他的体表,当双方武器最终发生碰撞时,雷恩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深灰色的坚固铠甲覆盖,而克里斯托身上则闪耀着与武器颜色一样的金光。

    “你不是圣能者,我早就发现了!”

    克里斯托大吼着又劈下一剑,“哪怕有‘巨熊之力’的加持,钢甲术对一般人类来说也过于沉重了吧!你这身蛮力到底是哪来的?!”

    “无可奉告!”

    在两个增益法术的作用下,哪怕身着重甲,雷恩动作仍显得异常敏捷。他一边躲闪、一边试图回击,但每当他用力挥刀的时候、腹部总会牵扯出一串钻心般的疼痛,显然,刚刚被圣疗术修复的内脏再次发生了破裂。

    拜托了,你们这些家伙,赶紧结束‘忏悔’啊!

    挥刀也好,格挡也好,只要稍一用力,那股令人发指的剧痛就会席卷全身,这种情况下雷恩是撑不了太久的,他现在只能依靠‘豹之迅捷’带来的敏锐效果不断进行闪避,偶尔轻飘飘的还上一刀,表达一下‘我还可以继续战斗,别去打其他人的主意’。

    “还不放弃?!”

    克里斯托大声嘲笑着,“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他们可以为了信仰悍不畏死,你呢?!我从你眼中看不到任何信仰!乖乖躲在那个女人施展的防护盾里多活一会儿不好吗!”

    “谁告诉你我没有信仰?”

    雷恩流着冷汗,有气无力地说:“我信仰母爱、信仰生命、信仰雨、信仰风,我信仰自由,也信仰花不完的金子和裸体的美女,我信仰这世上所有我拥有或者曾经拥有的好东西——操!你们他妈的跪上瘾了是吧!我他妈的快被人打死了!!”

    那些先一步进入‘忏悔’状态的预备役终于醒来了,但他们似乎没听到雷恩凄厉的嚎啕,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传送室,在发现他们的异状后,雷恩与克里斯托也同时停手朝那里看去——刺眼的圣光如同千百把利剑、从内部穿透了封住大门的多罗多魂雾,下一刻,那面能腐蚀灵魂的烟墙消散了。

    罗德·帕尔默大踏步从传送室里走了出来。

    “瞧瞧谁来了!”

    见到他,雷恩的心情从愤怒转为了狂喜,身上仅剩的力气也在这一刻消散了,于是嘭的一声躺倒在地。

    “你们完了——当然,你那些同伙早就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总之,你们温德兰兄弟会算是彻底完了!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雷恩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指着克里斯托说道。

    “当然,在阿尔媞亚,谁又不曾听闻罗德大人的事迹呢。”

    克里斯托平静的说。

    “明白就好,让我来给你说说你的下场吧——算了,我实在不想说话了,反正你知道的,就是灵魂腐烂那一套东西——”

    雷恩咳出一口腹腔里的鲜血、缓缓放下了指着克里斯托的手,他仍在努力保持着清醒,他要看到克里斯托在罗德面前下跪求饶的样子。

    然后他就看到,他们互相拥抱了对方。

    “做到这一步就行了吧,罗德?”

    克里斯托无精打采的问。

    “我找不到任何像样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感谢。”

    罗德笑着说道:“太完美了,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完美。”

    “好吧,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克里斯托疲惫地说:“要知道我的岁数比你还大,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雷恩躺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他用力转过头朝海伦等人看去,那些导师脸上都挂着令人胆颤的、邪恶的、变态的、阴谋得逞之后的微笑。

    他什么都明白了。

    “呵呵,wo cao ni ma。”

    雷恩用一种没人听得懂的古怪发音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