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离开,雷恩大人,虽然我只是一名不成器的圣能者,可面对邪恶时的勇气却不比您这样的猎魔人弱啊。”

    布兰登站定脚步,装模作样地推了推教堂紧闭的大门,“嗯——这两扇门关得很紧,就该这样,免得待会儿有什么人跑进来——如果不小心放跑了凯瑟琳就糟糕了。”

    这货,心理素质倒挺不错。

    雷恩鄙视地瞄了他一眼,“你现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布兰登?”

    “啊——是了,我要对之前的不信任表示歉意,大人,可是谁又能想到呢,一只死灵居然会躲藏在光明之神的羽翼之下!这实在是从未听闻的奇事啊!”

    布兰登转过身面对雷恩,神色分外激动,“话说回来,您还在等什么呢!?女妖已经现身,用魔法终结她吧,就像您之前承诺的那样!还是说您要指望无法施展任何圣术的我去干掉她?”

    “我也许会那么做,也许不会,总之,一切都要等我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再说。”

    雷恩指了指闭眼等死的凯瑟琳,对布兰登说道:“如果真像你故事讲的那样,凯瑟琳被那个叫尤金的变态情种杀死之后埋进了山里,那她为何会在最虚弱的时候、违背天性出现在这间教堂?不用我再提醒了吧,这说明她的尸体就在这里,就在这教堂下面的泥土中静静的腐烂。”

    “吾主在上,我没法回答您这个问题!我的职责是跟好人打交道,我不擅长揣测邪恶者的行事作风!”

    布兰登恼怒地说。

    “哦,这恰好是我的专业领域——当然啦,我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工作经验,好在眼下这档子事实在太显而易见了。”

    雷恩冷笑着转过头、看向女妖,“凯瑟琳,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瞧瞧站在门前的那个男人,回忆一下你死去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和尤金到底对你做过些什么?”

    “以帝诺斯的名义起誓,我绝不敢相信这样令人发指的指控居然出自一位猎魔人之口!”

    布兰登仿佛被蝎子蛰了一样大喊着:“你!难道你说我是尤金的帮凶吗?开什么玩笑,我从孩童时期就是坚定的光明信徒,我认识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神典》里学到的,就算死我也不会做出不善之举!况且——况且我完全没理由帮助尤金犯罪,要知道在凯瑟琳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是我四处奔走,是我劝告大家齐心协力放她回家!”

    “你似乎过于激动了,布兰登。”

    雷恩皱着眉说:“我并没有认定你是杀人帮凶,只不过眼下的局面恰好指向了这一点而已——所以安静些吧,给那边的可怜女人一点时间用来回忆,或许她能帮你证明清白也说不定。”

    “清白,哈,我当然是清白的。”

    布兰登惨笑着后退一步,同时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握住了教堂大门的把手。

    “我死去的那晚?不太记得了,似乎有人给我的后脑勺来了那么一下——”

    凯瑟琳的表情时而迷茫、时而狰狞,“话说回来,魔法师,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不记得、也不想回忆那些事了,我只知道我在这里很快乐,吃得越多、我掌握的能量也就越强大,我可以把那些活人当成老鼠一样戏耍!但是现在不行了,拜你所赐,我的身体越来越虚无,那些说不清楚的能量也离我远去,这感觉很不好,就像——就像——”

    “就像你刚刚死去时那样虚弱,又或者说,像你刚刚‘诞生’时那样,是吗?”

    雷恩好心提醒。

    “是啊,就是这样,”

    凯瑟琳苦恼地嘟囔着:“唉!我真的好饿,但你大概不会允许我去找东西吃,对吧,魔法师。”

    说完,她期待似得瞥了雷恩一眼。

    “瞧、瞧瞧吧!雷恩大人!这个灵魂已经疯了!”

    布兰登喜上眉梢,并且稍微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她满心所想只有吞噬,别说她忘记了那些事,就算记得也是半个字都不能信!老实说,她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正常,那时候她就已经是个贪婪又愚蠢的女人了,宁愿放弃一个那么爱她的好男人、也要拼了命回去卖身赚脏钱!真是可悲!”

    我竟然忘了这是一只已经迷失的死灵,雷恩有些郁闷地想,仇恨和真相对于现在的凯瑟琳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已经彻底沉溺在黑暗力量中不可自拔,这种情况下,指望从她嘴里直接听到事情经过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直接干掉她算了——

    又或者,赌一把?

    坦白讲,雷恩并不太在意凯瑟琳死亡的真相,无论多么可怜,已经成为女妖的凯瑟琳最终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局,能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做是最好不过了。但是,现在一切情况都暗示自己很有可能被人当枪使了——想到自己拼死拼活去战斗、而犯事儿的人却在一旁幸灾乐祸,他心里就不爽至极。

    于是雷恩下定了决心,他嘴里念念有词,同时举起右手,以无名指隔空对准了凯瑟琳那透明的身体。

    “哦,好吧,看来我又要死了。这次是真的没办法再回来了吧?”

    凯瑟琳露出凄惨的笑容,一滴如烟似幻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还未落地便随风而散,“总觉得有些事情是不该忘掉的啊,不过肚子真的好饿,唉,真的没有办法去想那些了。”

    “是的!是的!快消灭她吧,雷恩大人!”

    另一边的布兰登兴奋极了,虽然不知道雷恩准备施展什么法术,但一般来说咒语越长、法术的威力也就越强,他吟咒至今已经超过十秒钟了,什么样的魔法需要如此晦涩复杂的咒语才能生效?是禁忌法术吗?万一连累到教堂怎么办——啊,那可太棒了,没错,干脆就把教堂一起变成废墟吧!

    布兰登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可预料中的轰然巨响却迟迟没有发生,又过两秒钟后,他察觉到一股异常清澈的微风从雷恩无名指尖迸发,然后席卷在凯瑟琳身上。

    “这、这在搞什么?是驱散术吗?”

    布兰登愣了,有些拿不定主意怎么办才好。他当然不知道雷恩施展的并非攻击性法术,而是一种名为‘情绪同步’的心智类魔法,所以纵然这个法术的原理并不复杂、也不能读心,但仍需漫长的准备过程才能生效——毕竟心智、空间、预言这三类魔法,是所有控法者眼中最难翻越的三座山峰。

    此时,雷恩视野中的所有景物似乎都被蒙了上一层薄膜,唯独凯瑟琳那虚幻的身影仍然鲜活灵动,猎魔人和女妖就这么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只不过前者是主导,后者则是被迫。

    ‘渴求’,这是雷恩在凯瑟琳的思维中首先感知到的情绪,他明白那是女妖的饥饿感在作祟,她无时无刻都渴望着用活人的恐惧和绝望来填饱肚子。

    其次是‘悲伤’,这种情绪应该是因为即将被消灭而产生的。

    然后是‘恐慌’,同理,这是女妖对于‘彻底消亡’的惧怕……

    正在这时,雷恩的头皮突然一阵抽痛,他明白是时候结束这次‘同步’了,如果再要继续,恐怕这法术会榨干他最后一丝精神力,到那时不仅无法消灭凯瑟琳,甚至还可能被对方反杀。到底是心智类魔法,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尝试果然还是太过冒险了些。

    结束吧——

    不,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很微弱的情绪,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那一朵名为‘仇恨’的火焰!

    仇恨呵,是的,你应该仇恨,被欺辱、被囚禁、被夺去生命而产生的仇恨怎能忘记!

    就像人们听到一首刻骨铭心的歌曲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与之匹配的场景那样,如果能翻出来凯瑟琳内心最深处那抹仇恨,也许她就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如何死去的。

    恍然间,雷恩发觉事情似乎稍微变得不对劲了。

    一切情绪都消失了,四周的景物突然扭曲、变形,随即又恢复到正常。雷恩看向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夜晚、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教堂——而凯瑟琳和布兰登都不见了。

    见鬼了,波利先生传授我这个法术的时候可没说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雷恩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随后传来的猛烈砸门声更是差点让他的心从嘴巴里跳出来。

    “吾主在上,现在可不是祷告的时间,门外是谁呀?”

    雷恩看到,与自己认识的面黄肌瘦的布兰登不同,一个体态微胖、白白净净的布兰登穿着一身粗麻睡衣从后面走了过来,他对于雷恩视若无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到门前,“若要告解的话请明早再来吧,我现在瞌睡得很,或许没办法很好地给你开示。”

    “是牧师先生吗,布兰登牧师?”

    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求求您快些开门让我进去吧,我、我刚才差点就被人杀了!”

    “被杀?!吾主在上……”

    布兰登顿时清醒许多,同时他也听出了门外是谁的声音,纵然充满仓惶,那音色仍比村里的妇人要动听十倍。

    他刚抬起门阀,两扇破旧木门就被撞开了,浑身泥污的凯瑟琳冲了进来,一头栽进不知所措的布兰登怀里。

    “别慌,别慌,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布兰登在她身上嗅到了浓烈的土腥气,“你这是怎么了?究竟谁要杀你?”

    “关门,关门,别让他发现我!”

    凯瑟琳扭头看了看教堂外的夜色,接着又把头深深埋进布兰登怀里。

    “好吧,你瞧,已经关上了,而且这里毕竟是教堂,不会有人乱来的。”

    布兰登轻轻推开凯瑟琳,然后关上大门,“不如来杯茶吧,我的炉子上还坐着水——可能这会儿有点凉了,但至少能给你压压惊。”

    凯瑟琳呆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满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布兰登正要回到卧室去泡茶,袖子突然被她死死的揪住了。

    “别让我自己在这里,别!我、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怎么行?我可是神职人员,而你是——哦,你是你我都知道的那种职业,吾主不会原谅我带你进卧室这种行为的。”

    “那么我不去,您也别走,行吗?求您帮帮我吧,布兰登牧师,除了您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值得相信的人了!”

    “好吧,”

    布兰登轻轻拍了拍长椅,“坐下说吧,别怕,这里很安全。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尤金。”

    凯瑟琳没有坐下,她来回走了几步,艰难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之后话语变得流利了许多,“今天晚上尤金喝了酒,他跟我说了些腻人的话,希望我能主动脱掉衣服去伺候他——这不可能,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比尤金那张脸还令我恶心了,说真的,我宁愿不要钱去陪一个染了花柳病的黑窑工睡觉,也不愿意让尤金碰我半个手指头。”

    所谓隔行如隔山,身为牧师的布兰登显然无法理解一个妓女的想法,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示意凯瑟琳继续往下说。

    “于是我像之前那样反抗,尽管反抗没用可我还是要反抗,我知道最终他还是能掰开我的腿、还是能把那条可笑的小虫硬塞进来——但是我想错了,尤金这次没有继续用强,他只是借着酒劲儿狠狠的揍了我,最后、最后用顶门棍打了我的头。”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这期间谁都没有注意到雷恩的存在,于是他明白了,魔法在某个瞬间、因为某些变量而产生了正常作用之外的变化,这导致他不单感知到了凯瑟琳的仇恨,更直接看到了与之相关的那段记忆。

    ‘情绪同步’是用在活人身上的法术,而活人的灵魂是被禁锢在肉身里的。雷恩不知道在自己之前有没有其他控法者尝试过将这个法术直接作用在死灵身上,有没有出现过类似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想来是没有吧,否则以波利先生的严谨,他一定会再三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这样做”。

    可我已经这样做了,雷恩欲哭无泪的想,同时祈祷千万不要再出现别的什么无法被半吊子控法者理解的突发状况。

    “没想到尤金竟然是这样狠毒的人,虽然之前他把你关在家里的做法也足够令人不齿,但我仍有一点天真的幻想,幻想或许那是因为他太过爱你的原因吧。”

    布兰登叹了口气,有些不安地问:“那么你是怎么逃掉的呢?尤金他有没有追来?”

    “逃?我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我可打不过一个喝了酒的孬种!”

    凯瑟琳发出一声可怕的干笑,“当时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或许我真的死了一小段时间——总之,当我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土坑里,尤金拿着铁锹,一边哭一边往我身上倾倒泥土,嘴里还嘟囔着‘对不起,我没想杀你,实在对不起’之类的话。我发誓,我脖子上这颗圆东西从没有像那时那样灵光过,竟然忍住了害怕而没有做声,任由尤金把我整个人埋进坑里,之后他就匆匆离开了。好在他埋的不够深,我才能在憋死之前爬出来,才能捡回一条命!”

    “吾主在上,这真是——真是——仅仅听到这过程就足够令人心惊胆寒了!”

    布兰登满脸震惊,好半天才呆滞地说:“可怜的人,你希望我现在怎么帮助你才好呢?”

    “让我在您这儿休息休息吧,然后帮我找辆马车——或者驴车也行,送我回绿荫城,好吗?”

    凯瑟琳眼泪汪汪地盯着布兰登,“像我这样的女人是没办法靠双腿走回家的,牧师先生,路途太远了,我身上又疼得厉害,那杂种打人可真够狠的!帮帮我好吗,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我可以用更擅长的方式来回报您!”

    “更、更擅长的方式?”

    凯瑟琳咬着嘴唇上前一步、同时把两条腿微微分开,这举动吓了布兰登一跳,“不不不,我不要你的回报,凯瑟琳,每个神职人员都会尽可能为落难者提供必要的救助,所以你不必如此。让你在这里休息倒是没问题,虽然不能让你进入卧室,但你可以先睡在库房里,至于车子,我相信只要我开口去借,那么总能借到的。”

    “太感谢了,太感谢您了,牧师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

    “无需客气,说起来,我认为这件事对你和尤金都是一次很好的教训,不是吗?”

    “教训?什么教训?”

    “神说:‘有行那贪妄之事的,必将远离光明’。”

    布兰登严肃地说:“你为钱财来到这里,尤金因为他所谓的爱而囚禁了你,这一切都是不正当的贪欲在作祟。我希望你回家之后能常做忏悔,凯瑟琳,最好去找一份别的工作吧,你现在从事的行当——嗯,总之还是换一份工作比较好。至于尤金,他以为自己失手害死了你,现在一定既惶然又痛苦,就先让他保持这种状态吧,以他的行为来说这种惩罚是很恰当的,等我确定他有悔过之心后,再找机会告诉他真相。”

    “这点惩罚?对那家伙只有这点惩罚?!你一定在开玩笑!”

    凯瑟琳愤怒地说:“我不会这样罢休的,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尤金付出代价!还有村子里那些狗屎一样的乡巴佬们,他们竟然任由尤金把我像条狗一样拴在家里,哈,他们也别想好过!”

    “冷静些吧,能回家已是幸事,除此之外你又能做什么呢?”

    布兰登悲悯地摇了摇头。

    “哦,可爱的牧师先生,我能做的你想象不到!”

    凯瑟琳兴奋地说:“老娘陪过的男人数都数不清,难道挣到手的只有钱币而已吗?当然不是,我还收获了别的东西,绿荫城那些见不得人事儿,内幕把柄、栽赃陷害、官员和情妇、商人和法官——哈哈,我知道的可不少呢,我会寻求一切帮助、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破村子倒大霉,这可是非法囚禁,是重罪!我会把这件事闹到最大,把他们都送去坐牢也不是不可以,哈哈!”

    “吾主在上,千万别冲动!”

    布兰登慌张劝道:“这、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已经脱身了,凯瑟琳,虽然过程曲折,但是至少现在没人能继续为难你,并且我也承诺会借车来送你回家——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了吧?”

    “奇怪,你担心什么?”

    凯瑟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好人,牧师先生,我没忘记整个村子只有你一个人替我出过头、说过话,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的。”

    “怎么可能不会——哦,帝诺斯在上,请您抚平这名女子的怨恨吧。”

    布兰登语气渐渐变得烦躁了,“或许你不知道,我曾是东阳城的高级牧师,在那里无论达官还是显贵都很尊敬我。可是现在呢?因为一点小小的工作失误,我被迫选择了泉石村进行传道,吾主在上,哪怕不提这艰苦的环境,单说那些村民——他们半数人都不识字、另外一半顶多会写自己的名字——如今我能让他们背诵几篇《神典》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说不定上头很快就能看到我的工作成效——凯瑟琳,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我完全被你搞糊涂了。”

    凯瑟琳迷茫地说。

    “好吧,好吧,我再说简单些。”

    布兰登深深叹了口气,“我已经在这个穷村子传道多年,不是叫苦或者怎样——毕竟这里的风景人情也还不错,但我确实希望能尽快恢复原职,要是没猜错,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如果此时我的教区内突然出现一桩大大的丑闻,那么高层领导一定会在考核时给我敲上一枚‘失职’的红章,就像他们先前做过的那样!如此一来,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东阳城那座光辉四溢的城央教堂了!”

    “哦,我明白了,这下彻底明白了。”

    凯瑟琳沉默一会儿说:“对不起,牧师先生,你是好人,但我受的罪也不可能这样平白揭了过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布兰登皱着眉问,而凯瑟琳则把目光转向别处、久久没有言语,于是他再次恳求,“就让这件事过去吧,你想要钱吗?我给你,你可以把我的积蓄都带走,我也不需要你为我提供什么服务,只要这件事能揭过去,行吗?”

    “这——”

    凯瑟琳犹豫了,但没有持续太久。

    “对不起,”

    她再次道歉,“没错,我这辈子都在拿钱办事,只要钱给得够多,随便让我玩什么花样都可以。但是这次不一样,你没有经历过被囚禁、被殴打、甚至被活埋的恐惧,牧师先生,你不会明白我此时的心情,这次我决心为自己而活。”

    “哦,够了吧,你这个蠢货!”

    布兰登觉得自己快崩溃了,“给你钱也不行吗?你自甘堕落陪男人上床不就是为了钱吗?!”

    “是啊,可至少那个小洞长在我的双腿之间,我想,我至少有资格决定什么人能进去、什么人不能。”

    妓女刻意加重了‘我的’这个词,声音里透着莫名其妙的尊严,这无疑更刺激到了布兰登的神经。

    “好!那你就滚出这里!这是我负责的教堂,我同样有资格决定什么人能进来、什么人不能!”

    布兰登歇斯底里地说:“下贱的女人,靠你那双腿走回绿荫城吧,但愿你没忘记它们原本的职能就是走路!”

    “我会的。”

    凯瑟琳用轻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裹了裹身上满是泥浆的袍子,然后走向教堂大门。

    她最后的眼神像一把尖刀,轻而易举割断了布兰登摇摇欲断的理智神经。

    ‘嘭’!

    凯瑟琳听到一声闷响从自己的后脑迸起,随后才是剧烈的疼痛。

    她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布兰登,而他则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顶门棍。

    “是这样吧,尤金是用这玩意儿对付你的吧!放心,我的力气可比他大得多,这次你没机会再睁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