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清婉的资产我并不眼红。

    有关财产分割这部分,是我从未考虑过的。

    在我设想里,各走各路足以。

    这些年江清婉的财富积累已经比肩资本,否则她无法如此轻易成为繁星娱乐的大股东。

    她的积蓄肯定是比我多的。

    毕竟,今年之前,我赚的全部钱财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离开绿地壹号时,我口袋里只有二十万。

    我平静的跟江清婉对视,在她反对的眼神中补了一句话,“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愿意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生活、钱财,都断干净一些对我们彼此都好。”

    说罢,我很浅的笑了一下,“而且据我所知,你正是缺钱的时候。一口气收购几十家濒临倒闭的企业,要想在短时间完成资源整合没那么简单。”

    江清婉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笑开。

    “林殊,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我为着想吗?”

    “大可不必,我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听了我的话,江清婉笑意褪去,手指不自觉在餐盘边缘摩挲。

    我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大学时,每回做高数题,江清婉烦的要死就会不停的摸手边的东西。

    有时候是水杯,有时候是笔袋。

    偶尔还会扒拉我胳膊,捏来捏去。

    总而言之,想问题的同时手不能闲着。

    曾经我笑话过她,问她考试怎么办。

    她噘着嘴跟我撒娇,脑袋拱在我胸口,说听天由命。

    每次我都哈哈大笑,然后认命的继续给她补课。

    江清婉高数不好,线代不行,概率论也经常低分飘过。

    考前不盯着,我不放心。

    她跟我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数学基础课学的差不多。

    之后她结实了柳若白,我的补课小团队里就顺势多了一个人。

    我出了会儿神,再看江清婉,她的手指已经从餐盘滑落到桌沿。

    我忽然好奇,她在想什么?

    有那么烦心?

    不该感到解脱吗?

    “你不想要是你的事,但我不能分文不给。”

    过了片刻,江清婉叹了口气道:“现在圈内都知道你是我背后的资本,前前后后扔在我身上的钱少说几个亿是有的。”

    “我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给你,传出去会被人戳穿脊梁骨。”

    她笑了笑,又说:“当然,以上是大环境。至于我的私心,还是希望你能收下。白血病晚期的治疗金额巨大,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缺钱。”

    “但是你拿在手里我安心一点,再说了,圆圆……我是说二百万在你这儿,你总得替我好好养吧?”

    “就当作我给的抚养费?你如果不收下,我心难安。”

    江清婉找的理由蹩脚又傻气。

    我会连养小狗的钱都没有?

    “行。”

    但我思索一瞬,仍旧一口答应。

    因为我不想在财产分割上耗费太多时间,大不了拿到离婚证书之后我再把钱转给她。

    省的拖拖拉拉一直确定不了,到最后离不成。

    见我这么爽快,江清婉呆了一下,不过立马反应过来。

    “你该不会是想先糊弄我,拿了离婚证再说吧?”

    我没吭声,任由她盯着看。

    “哼,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改变想法,”江清婉轻哼,自暴自弃似的往椅背上一靠,“算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嗯,签字吧。”

    说完,我拿起笔翻到最后一页,利落的留下我的名字。

    江清婉捏着笔杆子犹豫许久,才一笔一划的写完。

    十年的感情纠葛,终于落下帷幕。

    我心情放松,胃口也好了些。

    餐桌上大部分都是我爱吃的,一不当心吃的有点多。

    最后这顿“散伙饭”我主动买单。

    和大学时期一样。

    回首往事,毕业之后我好像没有跟江清婉如此平静的吃过一顿饭。

    甚至于同桌吃饭都少见。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江清婉的声音响起,她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难得露了个笑给她,“确实。希望以后也别有。”

    她一梗,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没吭声。

    我俩坐她的车去到民政局,填了单子只要静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结束,就能去换离婚证。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干劲满满。

    不仅我身边的朋友看出我情绪高涨,李沐颜也敏锐的察觉到,调侃我两句。

    于是我顺口把离婚的事说了。

    赵磊他们几个早就知道,非要闹着给我庆祝恢复单身。

    尤其是孟音和周雨婷,尤为积极。

    不过被我强烈的反对暂时镇压了。

    到李沐颜这里,我惊奇的发现,她也有震惊的时候。

    一双眼瞪的老大,平时冷酷的女医生这会儿的样子像极了惊讶的小猫咪。

    我觉得好玩,下意识笑出声。

    “有那么吃惊吗?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我以为,凭江清婉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她不像是这种人,死抓着不放才是她的风格。”

    换作以往,确实是这样。

    我垂下眼睑,轻轻扯扯嘴角。

    可是如今,柳若白患病,我估计江清婉是不想刺激他,所以才答应跟我签字离婚的。

    你看,我就是如此无足轻重。

    当天平一端的砝码加重,我就是首先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这一次我并不伤心,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快感。

    我自由了。

    不用再见到江清婉,对我来说是好事。

    “算了不提她,你躺下我给你针灸。”

    李沐颜朝我招招手,示意我把衣服脱掉。

    “我老师最近接了一个比较急的病人,回京都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来给你施针。”

    “荣幸之至。”

    我脱开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说实话,我自己都嫌弃。

    曾经的我,身板儿结实,高大有型。

    如今我自己照镜子都不乐意。

    太丑了。

    李沐颜倒是细细打量了我一会儿,才落针。

    “为什么一点都没胖,吃的太少了。”

    十几根银针先后刺入我的各处穴位。

    诊室里安静的只剩下我俩的呼吸声。

    习惯了轻微的痛感,我放松肌肉随她操作,闭着眼小歇时随口回答:“胖了三斤多,不明显而已。”

    “是吗?我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有权去你家视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