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没事儿,这样的事情,我从小就做,从未跌倒过。”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放开他扶着的手。

    “是吗?”他挑眉,“方才……”

    “哈哈……”她讪笑两句,“那是意外,意外。”

    “有意外,就证明并不完全无事。”

    “哎呀,我知道啦。”小姑娘撇撇嘴,又想着确实是对方救了自己,伸手将手中的桃花递给了裴简,“呐,送您啦,多谢裴叔救命之恩。”

    “算不上。”他抬手,收下这束桃花儿。

    “怎么算不上,说起来,裴叔也算救我两次了。”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便好。”

    “我鲁莽?”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鲁莽吗?”

    男人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哼!”她撇过头,“我真觉得,自己当真是这世上最最聪慧的女子了。”

    她这副神气的样子,让他的眼中莫名染上了几分笑意。

    “你说的对。”

    聪慧,呵。

    “你不相信?”

    “我信。”

    她满脸狐疑,小声嘀咕,“看着你也不像是信的样子。”

    随后又挺了挺胸膛,“算了,我玩儿去了,裴叔您自便。”

    走了两步,她又后退着回来,“您不是与我爹爹喝酒去了吗?怎地一个人在这儿?”

    “闷,出来走走。”

    她点头,“那您自便。”

    说着,她就快步地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串桃花,不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来。

    “大人,您怎么在这儿?”不一会儿,涂家的下人就找了过来,“我家老爷说,酒已经煮好了,请您快些过去呢。”

    裴简微微颔首,拿着那串桃花就过去了。

    涂父看见他手中的桃花还觉得稀奇,“你竟也是会折花儿的人了。”

    他盯着桃花看了半晌,然后捋着胡子笑道:“不错不错,摘的都是开的最好的。”

    “是吗?”裴简也低头朝自己手中的桃花看去,“最好的……”

    涂父并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儿,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来,你喝喝,这酒格外的清冽,好喝的紧。”

    “嗯。”

    这次休沐,几个人玩儿的都很开心。

    裴简以为,这次之后,他与那小姑娘应当不会再见。

    便是再见,也会是在她与自己那养子完婚的时候。

    不曾想,没几日,他又在自己的庄子上遇见了人。

    那日春雨绵绵,道路被雨水一冲便泞泥不已,涂家的下人去敲开了裴简庄子的门。

    彼时的裴简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理公务,旁边,是一簇被养起来的桃花儿。

    “大人,外头涂家的下人来敲门,说是涂家小姐想要进来躲雨。”

    裴简的笔顿住,他抬头,“请人进来。”

    此时的涂清予被人护着,撑着伞进入了裴简的庄子。

    裴简这个庄子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很喜欢待在这里。

    这里风景如画,景观雅致,整体都是那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裴简本来想等她洗漱好了,再出来见人的。

    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莫名其妙放下笔,走到了正厅,等着人被送进来。

    小姑娘今日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裙摆已经被水浸湿了。

    头发上也沾上了些水珠,可并不显狼狈,反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裴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她进来就乖乖唤了人。

    眼睛里,还带着些水雾。

    他的心突然被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今日一个人出门的?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涂清予身边的随从弯腰回话,“回大人,我家小姐今日是去观里上香的,本是同三爷和三奶奶一道来的,后来三奶奶突然晕倒,三爷着急带三奶奶回城去找大夫,便留了人,让咱们送小姐回家。

    不曾想,马车行驶到半道竟陷进泥里出不来了。

    想着您的庄子便在这附近,便想让小姐先进来躲个雨。”

    随从一边说,涂清予在一边点头。

    裴简险些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

    他抬手掩住唇角,“你先下去洗漱一翻,今日雨大,明日我便带你入城。”

    “好。”

    翌日一早,涂清予就坐上了裴简的马车。

    马车很大,涂清予自上了马车之后,就毫不客气,哪里舒服就往哪里坐。

    这一坐,就几乎要挨上裴简了。

    裴简稍微往旁边躲躲,她就瞪着大眼睛问,“裴叔,您躲什么?可是我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虽是疑惑发问,可裴简并未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不是。”

    “那您为什么要躲?”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佛珠滚动,“你的爹娘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何况,他们两个将来还是公媳关系,实在不宜靠这么近。

    他以为小姑娘会反驳男女授受不亲这话,不成想,她直接便道:“没教过。”

    他被这话一噎,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手中的佛珠便被人抓住。

    “裴叔,您为何常常带着这串佛珠?”

    裴简看着她覆在佛珠上白嫩的手,呼吸一滞。

    外头的贴身侍从不经意间往里看,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跳出来了。

    生怕自家大人没有忍住,将这碰了他佛珠的小娘子就地正法了。

    依稀记得,上次碰了这佛珠的那个女人,是被自家大人生生拧断脖子的。

    虽然那是别国细作,可裴简将人脖子拧断的场景到现在还深深刻在他们的脑海里。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大人的佛珠是不能动的。

    后来传着传着,便穿成了,首辅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谁动谁死。

    “静心。”

    直到里头再次传来自家大人的声音,外面的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大人还是顾及涂大人的,或者说,是顾着自家大爷?

    他没有将佛珠从涂清予的手中抽出来,涂清予看了看,自己觉得不感兴趣,就放开了。

    坐在一旁开始喝茶吃点心。

    裴简抚摸着佛珠上的余温,只觉得心中更加的不平静了。

    等他平复好内心,再次抬眼望去,小姑娘头一点一点的,眼皮都在打架。

    在她的头要磕上车壁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给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