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轻轻将她放在车座上。

    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他微微蹙眉。

    这也太没有防备心了点。

    如何能在一个陌生男子的马车上睡这么死?

    视线往上移,又看见了她眼底淡淡的乌青。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自己马车上备着的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

    将人送回家后,涂家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的。

    另一边,许家,许颖的院子里。

    在床上躺了有段时间的许颖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她感受着后脑勺的剧痛,冲自己的母亲哭诉着,“就是……涂清予推的我,是她推的我,娘、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做什么主?”这时候,许父也踏进了房门。

    “爹……”看见自己的父亲,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爹,是涂清予将女儿害成这样的,我……”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自己不去招惹人家,人家能推你?”

    “为父与你们说过很多遍了,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这京中处处是权贵,你父亲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尚书,能为你做什么主?”

    笑话,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说过不喜涂浦和巴结权贵的姿态。

    可这都是他维持的表面功夫罢了,谁还会真的为了一个女儿去与另外一个尚书撕破脸不成?

    还是大权在握的户部尚书。

    更何况,这个尚书与裴简还是至交好友。

    与自己女儿有嫌隙的这个女孩儿,将来还是要嫁入裴家的人。

    “爹……”许颖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都是不敢置信和受伤。

    她这一摔并不轻,几乎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可她的父亲,非但没有半点要为她讨回公道的意思,还开口就是责怪。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床头的母亲,“娘……”

    许母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并没有不忍,只是有些烦躁。

    “你父亲说的也没错,我早早便与你说过了,不要同涂家的那个小姑娘交恶,怎么你就是不听?

    你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你怎么就非得与她过不去?”

    要不是培养一个女儿不容易,这长大的女儿可以联姻,为家族换取利益,她实在是不想在这儿守这么多天。

    “我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许颖喃喃自语,“我们都是当朝尚书的嫡女,怎么她就比我高贵呢?”

    这话一出,许父许母都愣了一下。

    确实,都是二品大臣的女儿。

    只是平日里涂父实在太过重视他那个老来女,京中人人也就不自觉将涂清予的地位抬高了。

    许颖看着他们的眼神,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这就是她为什么嫉妒涂清予的原因。

    明明大家的出身都是一样的,可所有人都觉得,涂清予就是比她许颖更高贵。

    因为对方的父母兄长都视她如宝,而她,爹不疼娘不爱。

    便连自己喜欢的郎君,都是人家早早便定下的夫婿。

    她扯过被子,闷着头闷闷开口,“女儿累了,想要休息了。”

    许父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你看看你,这就是你对父母的态度吗?

    这么多女则女戒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还是许夫人拦住了他,“算了,女儿如今刚刚醒,确实需要多休息,咱们先出去吧。”

    她拉着人往外面走,直到出了院子门口,许父还在骂骂咧咧的。

    “都是你给惯成这样的。”

    “行了。”许夫人无奈开口,“你也不想好好的一个女儿,将来出嫁了与咱们离心吧?”

    一听见离心这话,许父当即便住了嘴。

    一个家族培养一个女儿不容易,女儿将来都是要联姻的。

    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到了可以出嫁的时候了,跟家里离心了,确实不行。

    他轻咳一声,“你、你有时间多来关心关心她,最好是劝劝,在外面,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我知道,我找时间,会和他说的。”

    直到他们走远了,许颖才将被子拉下来。

    她的眼泪,早就浸湿了枕头。

    如今眼周红肿一片,眼里都是妒火和阴狠。

    涂清予……

    等她养好,她一定想办法将裴郎给抢过来。

    天底下的好事儿哪能样样都给你占尽了?

    她这伤,一养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间,涂清予已经第五次和裴简‘偶遇’了。

    茶楼里,涂清予正要和两个好朋友下楼去,就撞上了要上楼的裴简。

    她言笑晏晏,“裴叔竟也会来这些地方吗?”

    “嗯。”他微微颔首,“有点事情。”

    什么有点事情,就是在楼下看见了涂家涂清予专用的马车,特意上来的。

    “那……裴叔您忙,我就先告辞了。”

    他眼神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只轻轻应了个,“嗯。”

    涂清予直接从他身边越过,他看似从容地往另外一边的包房走去,实际上脚步很慢,余光也都还在涂清予身上。

    下了楼之后,虞琦和周宝珠齐齐松了口气。

    虞琦:“这也太吓人了吧,清予啊,你怎么还笑的出来的。”

    周宝珠:“是啊,我根本就不敢看他。”

    涂清予抬头看看,正好看见二楼处的包厢打开了窗。

    她笑了笑,“很吓人吗?也没有啊,我觉得裴叔挺好的,是个很好的人。”

    楼上的裴简扣在窗沿的手紧了紧。

    很好的人……

    啧,该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这样的话了?

    许久,他松开手,又开始摆弄手腕上的佛珠。

    涂清予满意地低下头,“走吧,咱们回去了,先去我家,我给你们尝尝我阿爹酿的桃花酒,稍温一温,就好喝的很。”

    “好啊,早就对涂伯父的酿的酒馋了,可惜,涂伯父也不送人,父亲偶尔得一些,也不给我尝尝。”

    “今日便让你喝个够。”

    她挽着两人往自家的马车上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和大宝聊天。

    大宝:“主人,裴简的技能是这么用的吗?”

    人家学唇语好像是为了在战场上用的?

    涂清予:“什么时候用都一样,我就不信,他其他时候没有用过。”

    大宝:“也是,哎,主人你看,那不是许颖吗?她要干嘛?”

    后面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