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目光都看向裴简,毕竟这么小孩子气的话,他们怕裴简生气。

    可裴简只是垂下眸,看着她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饭皱眉。

    “可吃饱了?”

    涂清予不说话,他伸手给夹了一筷子涂清予爱吃的菜。

    “不用你筹备,这些事情都有管家呢,你只管管好咱们库房的钥匙和中馈便好,平日里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若是觉着在府里待着烦了,也可回家来住,自然,我也是要陪你回来的。”

    “你是说,你陪着我回涂家住?”

    “嗯。”

    “想住多久住多久?”

    “自然,两个都是你的家,你想在哪里住在哪里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涂清予这才又笑了开来,“好。”

    “先吃饭,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拿自己的身子置气。”

    “我没有。”

    “好,你没有。”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都快拉丝了,裴简对涂清予的纵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了。

    一家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饭上面,全都有意无意地看向涂清予和裴简两人。

    看着他们的互动,心中忽然觉得有些腻的慌。

    只有涂夫人还算稳重一些,她面上装模作样地说了涂清予一句,“清予不可任性,将来你毕竟是他们的……母亲……有些事情该你做的,还是要做的。”

    “不必……”

    裴简的话还没说完,涂清予就打断了他,“好的,娘,我知道的。”

    “等将来那许颖进门敬茶,我不会为难她的,也不会让她晨昏定省的站规矩的,也不会让她伺候婆婆吃饭的。”

    笑话,这些事情不做她就不姓涂。

    还有那好大儿,一起磋磨磋磨。

    也不知道那个穿越女什么时候来,等来了,应该每天都有好戏看。

    她这话说的,明显就是都会做。

    众人又一次看向裴简,只见裴简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眼中还有些许淡淡的笑意。

    “清予是府中的女主人,自然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出去旁人都不会相信,裴简成亲之后会是这么一副德行。

    不,应该说,裴简喜欢上一个姑娘之后,会是这么一副德行。

    当天裴简陪着涂清予在涂家住下了。

    他饶有兴致地在涂清予的闺房里转了又转。

    涂清予拉着他到院子外,“看见这棵梧桐了吗?这是父亲在我出生那年种下的。”

    他抬手,将宽大的手覆在梧桐树上,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爱屋及乌。

    “是棵好树。”他侧身询问,“喜欢梧桐?”

    “嗯,是父亲为我种的,我自然喜欢,不过我更喜欢山茶花儿,可我瞧着,你府上,也没有种山茶花。”

    “是我们府上。”裴简纠正他,“你若是喜欢山茶,明日我们便回去种。”

    “我不种,太累了,还会弄脏裙子。”

    “嗯,你不种,你看着,我种。”

    “真的啊。”她扯着他的袖子晃啊晃,“裴简,你怎么这么好。”

    裴简弯腰抱住她,“好吗?昨日还有人说我坏呢。”

    “嗯。”涂清予点头,“是昨日的裴简坏,今日的裴简表现不错。”

    “是吗?”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们第二日回去,涂清予在成亲后的第五日,见到了裴康胜。

    彼时裴简出门去处理事情,她则闲来无事,想见见府里的下人,顺便看看有没有不老实的,都处理了。

    她前期耗费了这么多心思,可不就是为了后面能轻松一些。

    嫁进来她是来玩儿的,来看戏的,来享受的。

    可不想让不长眼的,坏了自己的心情。

    不曾想,裴府的下人都听话的很,库房的钥匙,库房的单子,账房的账本,全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没有一个人偷奸耍滑,全都恭恭敬敬,显然是被裴简提前料理了。

    或者说,裴府的规矩本身就很好,裴简再特意强调一番,没有人敢唱反调的。

    除了裴康胜院子里的下人。

    其中,一个叫秋红的丫鬟最是嚣张。

    倒也不是对涂清予不敬,只是她穿金戴银的,也没有旁人恭敬,涂清予一下就注意到了她。

    “你,上前来。”

    秋红走上前去,她福了福身,“见过夫人,夫人金安。”

    “你是哪个院的人?怎么穿成这样?”她皱着眉头发问,“还有,你这是什么礼数?”

    此时的秋红一袭银红的暗花绸缎外衣,下身是白色长裙,头上带着流苏簪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做事的丫头。

    旁人第一次正式见涂清予,就连管家都行跪拜大礼。

    一个小小的丫头,却只是蹲了蹲身?

    院儿里的嬷嬷管事们也皱起了眉。

    可千万别是个刺儿,若是惹得夫人生气了,那他们都得受罚。

    秋红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涂清予又不是个好惹的,那通身的气势压过来,当即就跪了下去。

    “见过夫人,夫人金安。”

    “我问你话儿呢。”

    “回夫人话,奴婢是、是大爷房里的人。”她说的是房里的人,不是丫头。

    涂清予却好像是听不懂,她睁着无辜的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管事嬷嬷,“什么叫房里的人?”

    嬷嬷顿了一下,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她当即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又撑着头问秋红,“所以你是裴康胜的姨娘?”

    秋红抖着身子,“不、不,奴婢还是一等丫鬟。”

    “原来还是奴婢。”

    “秋红。”恰在这时,裴康胜出现了,只是他远远被拦了下来,“狗奴才,放肆,你们连我也敢拦了吗?”

    没有人理会他的狗叫,直到涂清予懒懒看过去,又挥了挥手,下人们才让他进来。

    他开口就是,“清予,你有什么冲我来,我……”

    “你喊她什么?”他还没说完,裴简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沉着脸,一步一步靠近,裴康胜腿不自觉抖了起来。

    “我问你,你叫她什么?”

    “我、我……”他应该叫涂清予母亲,可他看着廊下坐着的美如天仙的人,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裴简余光一扫,燕山当即会意,一脚踹在了裴康胜的膝盖窝上。

    伴随而来的还有裴简的轻喝,“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