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猜的没错。

    许颖回门的时候,看见许夫人就忍不住哭出了声儿。

    尽管出嫁前她已经对许家人失望了,可再怎么许夫人也是她的母亲。

    她从便渴望得到许夫人的关注,这就导致,哪怕她对许夫人之前的做法再失望,在经历了磨难之后,再次见到人,还是会忍不住眼泪。

    许夫人:“怎么了这是?”

    许颖哭着将自己这几天在裴府的遭遇讲了出来。

    “这……”许夫人的眼中并没有心疼,而是反问,“这不是早便预料到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哭的。”

    许颖的哭声戛然而止,就连眼泪都停住了。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许夫人,“娘……”

    “知道我是你娘就好。”许夫人也许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她叹了口气,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你如今要做的,不是哭。”

    “当务之急,是怀上裴家的孩子,然后……”她凑过去,小声开口,“让旁人怀不上孩子,你懂吗?”

    “可、可我才嫁过去,身边没有什么人手,这事儿能成功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如今才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你刚嫁过去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你如今不动手,难不成,要等将来那涂家的女儿怀上了孩子再动手吗?

    那姨娘你都敢,一个死敌,你不敢了?”

    许颖还是有些犹豫,“我不是不敢,而是,娘,你没有看见裴国公对她的在意,若是……将来东窗事发,咱们许府都不会落什么好的。”

    “所以这件事,要快也要小心,这就要靠你自己把握了。

    总之,你要抓紧在裴府站稳脚跟来,想想你这两天受的罪。

    拖的越久,那你罪就会受的越多。

    若你不敢,那你遭什么罪都是活该的!”

    她当然知道若有天东窗事发许颖的下场会有多惨,不过没事儿,他们有的是办法撇清楚关系。

    倒也不像许颖所说,整个许家都落不到好。

    而且,所谓富贵险中求。

    许颖若是不能在裴家站稳脚跟,那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许颖出嫁,她可是赔了好些嫁妆进去的。

    那些嫁妆,原本是她给自家儿子攒的,可不能白白搭了出去。

    许颖深知她这是激将法,她没有被激到。

    可许夫人有些话她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说不定是涂清予对她最松懈的时候,若是现在不做,往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在许家吃饭的时候,裴康胜表现的倒是挺好的。

    许家那些出嫁未出嫁的姑娘瞧着都挺羡慕许颖的。

    毕竟裴康胜也算一表人才,与许颖算是两情相悦,许颖的脚都这样了,他也没有嫌弃。

    在她们看来,这样的夫婿算是顶顶好的了。

    他们在许家住了一晚,第二日才回裴家。

    回去之后,裴康胜就找借口去了学堂。

    去读书,这算是正经理由,涂清予也没有在这时候拦着他。

    毕竟要收拾他,以后多的是机会。

    裴康胜走了,就剩下许颖了。

    她带着东西去正院请安,照旧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

    等涂清予收拾好,她已经快站不住了,脸色苍白不已。

    抖着身子,在烈日下摇摇欲坠。

    “大奶奶,夫人好了,您请。”

    许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里面走,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定睛一看,竟然是冰盆。

    裴府竟这么早便供冰了?

    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老老实实朝着上首的涂清予行礼,“儿媳见过母亲,母亲今日可还安好?”

    “好好好,母亲今日很好。”她吃着酥酪,“听闻你一早便来了,真是有心了。”

    “这都是儿媳应当做的。”她挥挥手,“母亲,我这儿一套茶碗,是汝菱的大师亲手做的,还有些头面首饰,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儿媳的一片心意,还望母亲不要嫌弃。”

    “哎呦!”涂清予高兴的感叹,“真是没想到,你这嫁进来,就知道孝敬婆母啦。”

    “真是不错啊。”她招手,“瑞嬷嬷,赶紧收下。”

    东西是收下了,可她依旧没有喊许颖坐下。

    许颖悄悄地挪了一下自己的脚,涂清予眼尖看见。

    “这是怎么了?可是脚疼了?”

    许颖笑的牵强,“不、不是。”

    她站了这么久,是不是疼,涂清予心中没有一点数吗?

    “不是吗?要我说啊,你这脚还是得叫太医来瞧瞧,切不可晦疾避医,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一直跛着,怎么好看?

    何况,你如今还是裴家的人了,咱们裴家,确实也没……”

    她光明正大的用那种眼神打量着许颖的脚,然后叹口气道:“没你这般对不对?”

    “你这……走出去都丢人啊。”

    涂清予一句一句,都是往她心上扎。

    许颖嘴角牵强的笑都没有了,她低着头,动了动自己的脚,那种被人剥光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钻个地洞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见她没有说话,涂清予又开口:“你怎地不应声?可是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对?”

    “不。”许颖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适才是儿、儿媳在想事情。”

    她微微蹲身,“谢婆母为我考虑,有时间,我会去找太医瞧的。”

    涂清予:“可千万得去啊,别晦疾避医,咱们这样的人家,要什么样的药材没有,你让太医只管医。”

    许颖:“是。”

    回完她抬头,“这东西……”

    涂清予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玩儿着手中的帕子淡淡开口,“虽不是什么华贵的东西,却也是你的一片心意,行吧,我收下了,今日无事了,你回去吧。”

    这已经是许颖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到了涂清予嘴里,确实‘不是什么华贵的东西’。

    许颖有一瞬间的心塞,可涂清予收下了,她心中又是一阵狂喜。

    只要收下就好,只要用了,哪怕一样,都慢慢的腐蚀涂清予的身体。

    哪怕不能让她死,生不了孩子是一定的。

    这回她的嘴角才有了点真实的笑意。

    “那儿媳告退,母亲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