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玩儿着手中的珠串,“我就不说了,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这时,裴简身边的人进来回禀,“夫人,大人今晚不回家用晚膳,嘱咐您先用,别等他。”

    说完,又将一个食盒打开,“这是大人亲自去蜀味观里买来的鲜做的卤肉,您尝尝。”

    蜀味观的卤肉味道很霸道,一打开,一室生香。

    “他如今在哪?可用了饭?”

    “大人如今在刑部,正在处理一些事情,已经用了饭了。”

    “行,那就摆饭吧。”

    许颖很有眼力见儿的搭了一句话,“儿媳伺候婆母用膳。”

    “嗯。”涂清予理所当然的点头,“这次可放机灵点。”

    “是。”

    许颖净了手站在涂清予的身后,涂清予眼里看见什么,她就夹什么。

    可惜,她夹的菜,涂清予从来不吃。

    站了一两个时辰,她早就饿的不行了,如今闻着这饭菜香,觉得自己头都有些晕。

    她见涂清予不吃她夹的菜,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这时,涂清予用筷子敲了一下碗碟,“想什么呢?”

    她连忙弯腰,夹了一块过去,可能是因为太饿了,这一筷子没有夹稳,一下掉在了涂清予面前盛着汤的碗里。

    碗里的汤被溅起,有一两滴溅到了涂清予的手腕上。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她啪一下摔了筷子,“我说你不愿意伺候就不伺候,在我这儿发什么脾气?”

    许颖赶紧摇头,“不是的婆母,我没有。”

    “什么你没有,我不听。”她挥了挥手,“来人,拉下去,掌嘴五下,再跪一个时辰去。”

    许颖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掌嘴?!”她瞪大了眼睛,拔高声调,“涂清予,我乃礼部尚书嫡女,你如何敢打我?!”

    涂清予懒懒揉了下自己的耳朵,“十下。”

    “你敢!你放开我,我做错了什么?涂清予,没有你这么磋磨人的!”她挣扎着大叫,“什么神女转世,狗屁!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因为之前的旧怨磋磨人,放开!放开!!!”

    任她怎么大喊大叫,涂清予都岿然不动,然后淡淡开口,“二十下,你继续,你说越多,打的就越多,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脸能不能承受得住。”

    “哎呀,别到时候脚不行,脸也不能看了。”

    “本来那脚就已经够磕碜人了,如今容貌又毁了的话,啧啧啧……”

    她云淡风轻地说着风凉话,许颖被人架着,当即就噤了声。

    她毫不怀疑,新婚第二日就敢在蒲团上放针磋磨她的人,如今也是真的敢让人掌她的嘴。

    “不说了?”涂清予睨着她,又挥了挥手,“既然不说了,那就拖下去吧,就在门口打啊,我要听见响儿。”

    瑞嬷嬷带着人,将许颖拖了出去。

    压着她在正房门口跪下,又让两人压着她的胳膊,然后抬手,“啪——!”

    “啊——!”

    “啪、啪啪——!”

    瑞嬷嬷虽上了年级了,可年轻时也吃过不少苦,即便这些年身为正院的掌事嬷嬷,不用做什么重活,这手上的力道,也不是一般小丫头能比的。

    若不是有人压着许颖,只一下,她的身子就会被扇偏。

    “啪——!”

    “唔……”

    一下又一下,许颖心中的屈辱不断加深。

    二十下很快打完,她的脸已经青紫红肿,比猪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打完她们将人拖到院子里,瑞嬷嬷侧站在她的旁边,居高临下地开口,“大奶奶,您在这跪满一个时辰便可回去了。”

    “今日也是夫人开恩,若是换成别家的儿媳敢对自家婆母如此口出狂言,可不是一个时辰就能了事儿的。”

    许颖仰着头,满目的恨意,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吗?”

    瑞嬷嬷皱眉,“大奶奶还是乖觉些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乖觉?呵。”她嫁进来后还不够乖觉吗?

    还开恩?

    从未见过谁家因为儿媳伺候用膳时掉了一筷子菜就被赏了二十下耳光还跪一个时辰的。

    这时,屋子里传来涂清予的声音,“嬷嬷,还没好吗?”

    瑞嬷嬷朝着里头应声,“夫人,已经好了。”

    “好了就赶紧进来吧,我瞧着,似乎快要下雨了。”

    瑞嬷嬷一边往里头走,一边开口,“是啊,夏日里的天儿总是这般善变。”

    “那你说,我要不要去给阿简送个伞啊?”

    “哎呦,大人在刑部,还能缺他一把伞不成,若是雨下大了,您出去被淋着,那大人才是真的要担心了。”

    “好吧,那他什么时候回啊。”

    “应当是快了,您别急。”

    裴简还没回来的时候,雨就先下下来了。

    她让人搬了摇椅在廊下,说是赏雨,带着一群下人,都站在廊下。

    实际上,就是在看雨中摇摇欲坠的许颖。

    大雨倾盆而下,许颖的衣物没一会儿就湿透了。

    透过重重雨幕,她还是能察觉到旁人放在自己身上灼灼的目光。

    那些目光那样讽刺,骄傲如她,恨不得立时就死去。

    可她心更清楚,该死的不是她,是涂清予。

    是瑞嬷嬷,是廊下看热闹的所有人。

    雨实在是太大了,她几乎要呼吸不畅,晚上没有用晚膳,肚子又饿的不行。

    可相比起来两颊和小腿上的疼痛来,这点饥饿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眼见着她要晕了,涂清予赶紧让瑞嬷嬷出去说了两句话。

    “大奶奶,您可千万别晕啊,夫人说,这一个时辰怎么都得跪满来的,若是今日跪不成,那就得明日了。”

    听见这话,本想装晕的许颖当即又跪起来了些。

    半个时辰后,裴简回来了。

    他自己撑着伞踏进正院,在看见院子里跪着的人的时候,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许颖却在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大声地开口,“儿媳见过父亲,问父亲安。”

    说话的时候,她还抬起了头,企图让裴简看见她脸上的伤。

    她是礼部尚书嫡女,京中不论哪家,都没有这般磋磨人的。

    裴简是宠爱涂清予,可是,在知道涂清予这么恶毒任性之后,他还能如此宠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