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暴不假思索的呵斥道:“不行,刑讯逼供是对法律尊严的践踏,我平生最痛恨这种,以后决不允许再提。”

    “我明白了。”金翔转过身,返回讯问室。

    一个领导一个作风,这案子要换成梁清远来办,郜明远肯定早就被打了个半死。

    从内心深处,他是敬佩杨暴的,正是因为这种人的坚守,大夏的法治建设才会不断进步。

    走廊上,杨暴看着金翔的背影,提醒道:“仅仅结果正义是不够的,程序也必须正义,否则我们和那些犯罪分子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没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是一名合格的治安官。”

    “方书记,你也回来了?”杨暴转过身,朝方正笑笑。

    “回来办点事,正好到这边转转。”

    正在这时,杨暴口袋传来响铃声。

    “等下,我先接个电话。”

    他没有避讳方正,掏出手机说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省厅那边已经通过了我的任命,齐厅亲自打来了电话,还特意提到了你,兄弟,大恩我就不说谢了。”

    ………

    一个小时后,金翔走出讯问室,走到杨暴身边,无奈的摇摇头。

    “24小时到了,要不要放人?”

    “派人24小时盯着他,继续搜集证据。”杨暴叹道:“目前证据不足,不能边控,就怕他潜逃国外就麻烦了。”

    方正笃定道:“他肯定会潜逃。”

    金翔问:“那再找个理由羁押一段时间?”

    方正摆摆手:“不用了,让他走。”

    金翔看了杨暴一眼,杨暴点点头:“方书记的指示就是我的意思。”

    郜明远不疾不徐的走出审讯室,和方正三人擦肩而过,施施然走下楼梯,只留下一声讥笑。

    杨暴和金翔脸色难看,方正没说话,径直走到窗边。

    郜明远走出办公楼,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扭过头朝二楼看了一眼。

    窗台上,方正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郜明远一脸嘲讽的笑笑,忽然在喉咙上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反正已经不死不休,郜明远也没什么好怕的。

    对视了一会,郜明远扭头就走,他今晚就会离开大夏,以后都不会回国。

    除去固定资产,他身上还有十亿现金,足够下半辈子在国外衣食无忧,还能在暗网找杀手刺杀方正。

    郜明远掏出手机,一边走出治安署大门。

    蓦地。

    一阵钻心的剧疼从体内袭来,又疼又痒,仿似有无数只蚂蚁在撕咬血管。

    郜明远仰面栽倒,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方正站在窗台前,津津有味的看着郜明远躺在地上垂死挣扎。

    杨暴是一个合格的治安官,他可不是。

    成为法外仲裁者,让逃脱法律的人接受制裁,这才是系统存在的意义。

    “看什么呢?”杨暴关上办公室门,走过来问道。

    “那边有个人好像快死了。”方正指了指大门口。

    “好像是郜明远?”杨暴顺着方正的手指看去,心里一惊,连忙朝楼下跑去。

    郜明远疯狂抓挠全身,朝围过来的路人求救。

    “救…救我。”

    “砰!砰!”

    心脏和血管越跳越剧烈,仿似一个过度充气的气球,终于不堪重负。

    “嘭!”

    世界终于安静了。

    杨暴赶到现场,看着一命呜呼的郜明远,不禁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啊。”

    方正笑笑:“法律收拾不了他,就只有天收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喝酒。”

    杨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晚上我请客。”

    ……

    赵祥虎停下了华光棉纺厂的收购案,一门心思放在了反重力引擎上。

    然而无论有没有收购案,纺织厂这艘巨舰都已经到了樯倾楫摧的地步。

    市场萎缩,贸易摩擦,技术管理低下等因素叠加,洪流之下,即使没有野蛮人低价收购,没有高管的贪污腐败,纺织厂也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破产对高层影响不大,影响最大的是最底层的职工。

    这些工人失业后,会有几万个家庭经济困难。

    会有一部分年轻女工流向娱乐场所,走向坐台。

    会有一部分年轻男工流向黑社会,走向坐牢。

    纺织路上,橘红色的光在天空淡淡晕染,两名穿着厂服的工人迎着晚霞走出厂区。

    方正和刘慧欣并肩而行,拦住工人:“两位师傅,你们好。”

    一个女工警惕的问道:“你们是?”

    方正说:“我是市里调研组的,想和你们了解了解厂里的情况。”

    “我不知道。”女工连忙摆手。

    男工人说:“我们都是普工,啥都不懂,你要了解情况,得去问公司的官老爷。”

    两个工人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假惺惺的,这帮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人。”

    方正听到对话,笑了笑:“给我换个厂服,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刘慧欣拿了一件厂服和工牌给他,方正在车上换好衣服,戴上工牌走进厂里。

    这个厂的死活原本和他没多大关系,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得干预这件事。

    工人就不说了,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必须全部拉下马。

    厂里的生产已经处于半停滞状态,反正也拿不到工资,有很多职工都没到岗,没门路的外出找兼职挣钱,有门路的早就联系好了下家。

    厂里到处都是来要账的供应商,小户堵门,大户起诉。

    刘慧欣还有点事,方正只能一个人沿着厂区闲逛。

    棉纺厂以女工居多,男女比例只有3比7,厂区死气沉沉,路过的职工忧心忡忡,一副破败的景象。

    方正在厂区马路上逛了一会,一个20左右的男工忽然上前和他打招呼:“哥们,你是哪个车间的?”

    “额,我是并条车间的。”方正想了想说道。

    男工围着方正绕了一圈,又捏捏他的手臂,道:“给你介绍个好差事,去不去?”

    “去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男工拖着方正来到厂外,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

    男工拉开车门,只见三四个穿着厂服的年轻人正坐在面包车里等候。

    驾驶位的人看了一眼方正:“这个不错,再等两个人就出发。”

    过了几分钟,男工又带来了两个工人。

    车门一关,男工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开始挨个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