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初宁被手机铃声吵醒,刚睁眼便感觉一阵头痛欲裂。

    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喂。”

    “小宁,妈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电话那头中年妇人爽朗的声音让黎初宁一下子清醒,忙起身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后天三姑奶奶的寿宴,晚上你跟小二一起来云天酒店吃饭哦。”

    来电人是靳沉翊的母亲赵美玲,黎初宁和这未来的婆婆虽没见过几面,但在国外留学这三年,赵美玲时不时会打电话问候她,关心她的生活费够不够花,俨然将她当做半个女儿一般。黎初宁不想去,但婆婆的面子肯定要给,忙笑着答应了下来。

    赵美玲说完正事,话锋一转又提到了生孩子,“小宁啊,现在你跟小二在一起工作了,可得抓紧培养培养感情,争取早日让妈抱上孙子啊。你三姑奶奶家的思琪堂妹比你还小上一岁,如今都怀上孩子了……”

    黎初宁尴尬地回应着,口头上连连称是,心里却忍不住暗诽。她和靳沉翊除开上下级的工作接触,平日里的关系宛如两个陌生人,怎么可能躺在一起生孩子?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床边地上的一个钱包,那钱包黎初宁见过,是靳沉翊的。

    赵美玲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黎初宁还依旧保持握着手机的姿势,皱眉盯着那钱包发呆,脑海里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被服务生用毛巾捂了口鼻而后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在这间房内,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她被药力驱使着缠上了对方,再然后……

    再然后,黎初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就此断片了。

    她不知道该慌张还是该庆幸,慌张的是昨晚似乎做了很糟糕的事,庆幸的是,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若是换做其他人,情况只会更糟糕。

    敲门声打断了黎初宁的思绪。

    金助理站在门口,一脸八卦笑得贱兮兮地递上购物袋,“靳总特意让我给你送一身新的衣服过来。厉害啊黎秘书,才来咱们公司一个月就秘密拿下了靳总,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黎初宁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一群人涌进了走廊,闹哄哄的动静成功将金助理的注意力转移。

    “有好戏看了。”金助理压低了兴奋的声音。

    在他的催促下,黎初宁也生出了几分好奇,迅速回房间换好了衣服。两人循着闹声赶过去时,正好撞见盛子铭带领着一个肩扛摄像机的男人刷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直直往里冲,剩下的其余六七个记者模样的人紧跟其后。

    窗帘紧闭的房内散发出一股暧昧的气味,盛子铭“啪”的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好你个靳沉翊,敢欺负我们英英——”

    “啊——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盛子铭被一个枕头砸在了脸上,沈英反应很快地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她这一扯,顿时将身旁肥猪似的男人完完整整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盛子铭如遭雷击,早就打好腹稿逼着靳沉翊对沈英负责的一腔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黎初宁听到靳沉翊的名字心头一紧,连忙挤开前面几个记者望过去。见仰躺在沈英旁边酣睡的男人是张陌生面孔,黎初宁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转头见金助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昨晚那杯柠檬水,黎初宁冷笑了一声。

    “英英……”盛子铭手足无措,如梦初醒一般转身怒吼着哄众人离开,“都给老子滚出去,不许拍!全都不许拍了!”

    说话间,盛子铭看到了人群后的黎初宁,眼中顿时露出扭曲的恨意。

    “是你?”

    刘文昌那肥猪此刻明明应该在黎初宁的床上,为什么她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黎初宁转身欲走,盛子铭上前一步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是你这个贱人算计了英英!你怎么敢!”

    “疯子!”黎初宁被捏得生疼,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放开我!”

    盛子铭扬手一巴掌便要甩到黎初宁的脸上,金助理大惊失色,是他拉着黎秘书过来看戏的,若她有什么闪失,自己怎么向靳总交代?

    在他冲到黎初宁身边之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抢先一步挡在了黎初宁面前,捏住盛子铭的手腕一扭,而后一脚将其踹开。

    黎初宁惊魂未定回头,不期然地撞进一双满含愠怒的眼眸,下一瞬,黎初宁整个人呆若木鸡,周遭所有的喧闹骤然安静了下来,她只听得见自己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跳。

    顾期许……

    “黎秘书,你没事吧?”金助理赶紧上前,一脸紧张地将黎初宁护在身后,盛子铭捂着手腕狼狈起身,恶狠狠瞪向被顾期许和金助理挡在后边的黎初宁,掏出手机。

    “十一楼客房区,带人过来!”

    在他的地盘上还能让英英被人欺负了去,那他这张脸也不必要了!

    “当谁不会摇人似的。”金助理嘀咕了一句,正准备打电话,站在黎初宁右手边那男人突然走向了盛子铭,盛子铭戒备地后退一步,那人笑吟吟开口,“盛少爷何必将事情闹大,依我所见,你似乎也并不占理。正好我约了盛董今晚吃饭,不如盛少爷也一起,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事情的始末,我来给你和黎小姐做个庭外法官。”

    听他提到自己的父亲,被愤怒冲昏头的盛子铭表情僵了僵,冷静了许多。

    这人笑得一脸和煦,话里话外却充满了暗示的警告,可他的警告偏偏又正好打中了他的七寸。

    盛子铭后槽牙咬碎,最后只眼睁睁看着那人带走了黎初宁,扛着摄像机的中年男人上前小心翼翼问,“盛少,这……这我们还拍不?”

    盛子铭满腔憋闷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那男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