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月娥听到院子里有响声,就惊醒了过来!

    虽然她是一个女人,夜里害怕,但担心小偷把值钱的东西偷走,最后还是壮着胆悄悄爬下床,披着一件外套从里屋来到外屋门边,从门缝往外瞧……

    借着微茫的月色,她看到张晓峰正在往她家水缸里倒鱼,就放了心,开门走了出来。

    她走到水缸边,往水缸里看了看,有些惊异,急忙问道:“小峰,这都是今晚上抓的?”

    张晓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当然是晚上抓的,我都跑了三趟了。”

    李月娥从厨房拿来毛巾,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嗔怪道:“你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这么晚了,有个伴也是好的。”

    张晓峰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分工好了,我晚上抓鱼,你白天卖鱼,如果你帮了我,那白天谁来帮你呢?”

    卖鱼嘛,那就简单了,因为张晓峰已经联系好了下家,只需要挑到乡里坐车送到县城就行,工作轻松。李月娥大为感动,帮他擦汗擦得很温柔,很细心。

    匆忙之中出来,李月娥只装着一件背心,外套也是披着的,仰着头给我擦汗水的时候,时不时撞到了张晓峰的身上。

    张晓峰感到有些发痒,低头一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捏了捏。

    开始,张晓峰小心地捏了一下,发现她没说什么,又捏了捏,最后,胆子更加大了起来……

    “小峰……行了没有?”李月娥有气无力地问。

    “行了,走吧。”

    张晓峰听话地停了手,不过,他蹲下身,双手抱着她的双腿,把她扛了起来。

    “哎呦,你要干什么?”李月娥有些慌乱地惊呼道。

    她像一摊泥似的,眼睛紧紧闭着,只看到眼睫毛轻轻颤动着,显示她内心难以掩藏的紧张和忐忑不安。

    张晓峰其实也很紧张,胸膛像被重锤敲打一般,“呯呯”的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处于爆发的边缘,喘不过气来。把李月娥扛着放在里间的床上,一时也是手足无措。

    正当张晓峰刚脱掉上衣,忽然“哐当”一声,房间门被撞开,有个人影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

    撞门声刚落,灯也被拉亮,一切被定格住了!

    李月娥看到女儿进来,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双手紧紧捂住整个脸,羞涩得不已,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闯进来的赵玉秀,两只大眼睛瞪得圆溜,望着房间里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神色不停变换,最终用手指着,声音颤抖地说:“你们……你们……”

    然而,赵玉秀“你们”了好久,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张晓峰回过神来后,对她说:“玉秀,你看也看了,乖,回房去睡觉吧,用被子盖住头,好好做个美梦,说不定在梦里你能遇到你的白马王子……“

    赵玉秀看了看脸色微红的母亲,发现自个似乎多管闲事了,成了多余的人儿,当下恼怒地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消失,李月娥才责怪地说:“小峰,都怪你!玉秀都看到了,这可怎么办?”

    张晓峰更不舒服,好事被打断,心里不得劲:“什么怎么办?睡自己的觉,让别人去说吧。”

    李月娥忽然有些生气:“你倒是不在乎,可村里人知道我这么不要脸,会戳我的脊梁骨的,我还怎么在桃花村里待下去?”

    张晓峰满不在乎地说:“你想多了,村里的女人偷汉子多的是,还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李月娥无话可说,但她还是很担忧:“她们是她们,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被村里的人说闲话,最怕玉秀受不了……”

    看到李月娥冷清的脸颊,张晓峰的一颗滚热的心瞬时如坠冰窑,这女人的情绪怎么变得如此之快?比六月份的天气还要让人难以捉摸。不觉有些懊恼,这是怎么回事?想跟玉秀睡,她母亲来打扰;现在想跟她母亲睡,做女儿的又来破坏……咦,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李月娥整理好衣服,摸黑出门去找女儿了。

    而张晓峰只好灰溜溜地回家睡觉。

    ……

    张晓峰决定陪李月娥下山,因为他也要去镇上找那个傻女人骆小玲,让她高抬贵手,把唐大虎捞出来。

    简单吃了饭,两个人挑着鱼就出了村。

    下山的时候,李月娥才知道张晓峰要承包后山的事情。她不由得有些惊异,频频打量着身边的这个小男人,发现一年多不见,变得几乎都不认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把全村闹得鸡飞狗跳的小疯子么?

    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张晓峰不算是什么士,但他在后山的无底洞里待了足足一年多,一个人的孤独寂寞,面临的生死绝望,确实让我他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慢慢地,心境也改变了许多,对人生对命运的认识,有了深刻体会,说是脱胎换骨提醐灌顶一点也不为过。

    说得简单点,他有了上进之心,能够想到些深远的问题,不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当骆小玲说起办矿泉水厂的事情,立即就上了心,紧紧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办矿泉水厂,八字还没有一撇,也不知道那个傻女人能不能帮我办得了贷款不?退一万步讲,就算办不成,我租了后山那片坡,无底洞就算撑握在我的手里了,不用再怕别人犯红眼病,单是靠卖鱼,也能解决吃穿问题了。”张晓峰向她解释道。

    “你还挺有远见的,”李月光很赞成地说,随后想了想,又问,“那我们还挖不挖鱼塘?”

    “挖,怎么不挖?等老玩童回来,就让他挖,反正也不用给钱,好吃好喝地侍候就行,每天再给他两包烟而已,划算。有了鱼塘,有了储存的地方,心情好就多跑几趟,心情不好就睡懒觉,不用每天下无底洞,像牛似的每天都干活。”张晓峰说道。

    “怪不得别人都说你聪明呢,一件事情都让你想到了那么多沟沟坎坎来。哎,要是你爸妈还在,要是家里也有钱让你安心读书就好了。我可听说,你读书的时候,成绩曾经和支书家的唐艺昕有得一拼呢。”李月娥摇头叹息。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什么?考不上大学又如何?只要我有了钱,我就能聘大学生来为我做事,对,以后我就请唐艺昕来给我当秘书!”张晓峰越说越兴奋。

    “你又说胡话了!以前还说要唐艺昕做你的老婆呢,现在怎么又变成秘书了?”李月娥笑了笑。

    “结婚之前先做秘书,培养感情嘛。”张晓峰呵呵道。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走快点,时间不早了,免得晚上又走夜路。”李月娥甩着屁股大步往前走了。

    张晓峰喜欢吹牛,说的话毫无天际,这是桃花村的人都知道的。

    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人才来到乡里。在岔路口等进城的中巴车。

    又等了十几分钟,中巴车才来。

    张晓峰把李月娥送上中巴车,才转身向乡政府办公大楼走去。

    进入乡政府大院,他却不知道骆小铃办公的地方,现在只有进办公大楼去找了。

    办公大楼里很安静,似乎没有多少人在办公。

    他就一层一层看,只要门没关,就探头去瞧。

    等找到三楼,张晓峰发现一扇虚掩着的门,马上轻轻推开。

    门一开,却让他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青女人。两人在吃西瓜。

    大白天吃西瓜不奇怪,奇怪的是,青年女人用牙签从盘子里挑出一块西瓜含在嘴里,凑过去喂那个中午男子……

    “靠,吃别人的口水不恶心吗?”门口的张晓峰忍不住骂道。

    ”叭嗒“一声,那块西瓜瞬时掉到地下,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发现居然有人在偷看他们玩的游戏,脸顿时绿了!

    回过神来后,马上斤责道;“你……你哪来的?”

    “我是从省城下来的。”张晓峰随口答道。

    “省城?就你?”

    那个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张晓峰,看他穿得很普通,怀疑之色越来越盛,最后只剩下了鄙夷,差点就大骂出口了。不过,看着张晓峰一本正经,冷静如常。主要还是,张晓峰一双眼睛清明透亮,不像是从某个神精病院偷跑出来的病人。基于这些情况,他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冷静,压制住了情绪的爆发。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以貌取人,不,以衣服取人,看我穿得土气是吧?我也实话告诉你,我这衣服全身就值五十块,地摊货,刚在你们唐平县城买的,怎么了?”张晓峰嚣张无比地说。

    “那你到我们朵罗乡政府大院来做什么?”中年男子迟疑地问。

    “我来找我的未婚妻。”张晓峰说。

    “谁是你未婚妻?”中年男子皱了皱眉。

    “骆小玲。也就是刚分配来的那个女大学生。”张晓峰说。

    “骆助理是你的未婚妻?”中年男子又掀起了眉毛,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那可不。你还是不相信是吧?虽然她大我几岁,又是个名牌大学生,那又怎么了?她父母还不得屁颠屁颠的求着让她嫁给我!”张晓峰悠悠地说道。

    “那你是?”中年男子这才怔住了。

    “我什么也不是,街上小混混一个,不过,我老爹是省里组织部的,骆小玲这次到你们朵罗乡来锻练,就是我老爹安排的,懂了不?”张晓峰理直气壮地说。

    “哦,原来如此!……老弟请坐!请坐!我马上帮您去叫骆助理。”中年男子马上变了一副嘴脸。

    “也好。一翻折腾,又累又渴。”张晓峰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西瓜。

    “来来来,吃西瓜!”中年男子拿了一瓣西瓜过来。

    “谢谢!”张晓峰矜持地点了点头,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兄弟贵姓?”中年男子在一边谄媚地问。

    “免贵姓张,弓长张。”张晓峰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含糊不清地回答。

    “原来是张老弟,刚才您说在我们县城买了衣服,是怎么一回事呀?”中年男子试探性地问,他也不是傻瓜,看张晓峰的衣着谈吐,实在不像是省里来的人。

    “哦,是这样的,我开车过来,快到了你们县城,没想到追尾了,还和另一辆车上的人打了一架……车也坏了,衣服也弄脏了。”张晓峰扔了西瓜皮,喘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