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眼睛里盛满疑惑,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与夏桉相处的点滴。

    回忆起她说过的只言片语。

    “你理应嫁一个员外,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熬药的步骤你记住了吗,以后你会用得上的。”

    “给你做了新衣裳,你好去寿宴上穿。”

    “这铺子你再不看,今后就没机会了。”

    ……

    原来、原来夏桉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她故意同意自己的提议,跟着魏氏来永定候府参加寿宴。

    她也算到了今日这疯子会在这儿大闹这一场。

    她故意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就是为了让欢儿将自己错看成她失去的婢子,拉住自己不死不休。

    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今日要将自己反推进这永定侯府的!

    蝴蝶心里像涌进了惊涛骇浪,整个身体都淹没在无边的恐惧里。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她怎会知道喜鹊是她用石头砸得?又怎会认识这个欢儿?

    就算她知道欢儿,又是如何能算准她今日会在正厅里闹这一场呢?

    门外,一个携礼品过来贺寿的官家小姐看到厅里的这一幕,连忙拉着身后同样穿着淡紫色衣裙,头上绑着着淡紫色头带的婢女躲到到了门后,心下一阵惊恐。

    好险,如今婢女穿个衣裳还要防着被人抢走?

    这也太恐怖了。

    她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们晚来了一步,否则被那疯魔女人纠缠的,可就是自己的婢子了。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婢子。

    她可是自小是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二人情同姐妹,她可舍不得将她送给那个疯子。

    -

    蝴蝶思绪错乱的功夫,裴氏安排的两个婢子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们生硬的将她拉出了正厅。

    身旁,欢儿像疯狗一样缠着她,时而哭,时而笑

    蝴蝶目光直愣愣回过头,与夏桉远远对视着。

    只见她熟悉的眉眼里,盛着一股极为陌生的的淡漠。

    不一样了。

    往日的单纯原来早已不在。

    她不是从前的夏桉了。

    蝴蝶垂下了眸子,心如死灰。

    -

    魏氏此时心里也错乱得厉害。

    一边眼看着蝴蝶被那欢儿疯魔一样的拉走,一边想,怎么办,下一步该怎么办?

    计划了这么久,今日这是又要落空了啊!

    夏桉适时在她身旁小声道:“母亲,万不能因一个婢女扰了赵老夫人的寿宴,蝴蝶今日必得舍了,侯夫人在等你的态度呢。”

    魏氏立刻回过神来,看向上首,只见南宫氏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似在等着她说点什么。

    还能怎么样,就算她此时再气愤夏桉自作主张,他也明白,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

    蝴蝶是必须要舍掉的。

    那个欢儿就算再不像话,总归是侯府的人。

    今日是赵老夫人寿辰,她总不能因一个婢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他们侯府丢了颜面,

    她心里如何别扭,此时也得忍下。

    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她赶忙拾起一副大度笑容,对南宫氏道:“呵呵,真没想到我们府上的婢子会有这样的造化,被咱们侯府的人瞧上了,赵夫人,她的身契我随后便差人送来,还望老夫人和赵夫人别嫌弃才好。”

    南宫氏听了她的话,面色又平静了几分:“哪里,感谢夏夫人愿意割爱。”

    南宫氏心想,还好这亲家也算懂事。

    没有在这种场合砸她的颜面。

    -

    这是,一直候在门外的官家小姐见到裴姨娘将欢儿连同蝴蝶一起弄出了正厅,她方才舒了口气。

    她劫后余生般带着自己的婢女进了正厅。

    她们走上前献礼的光景,屋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那个穿着紫色裙子、绑着紫色头带的丫鬟身上。

    “怎会如此的巧,这丫鬟穿的和刚刚被带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是呢,这难道是什么最新流行的穿法吗?”

    “怎么可能,若是最新款,锦绣阁早就跟我们推荐了,还用等着我们自己发现?”

    “也是,可是这也巧得有些离奇了。”

    魏氏目光也落到那个婢子身上,眼睛不禁瞪大了两圈,继而心中愤懑不已。

    早知道,她就来晚一些了,若是让这个丫头先进来,被那个疯魔的欢儿先看到,或许蝴蝶就能躲过这一劫。

    她今日计划也就不会被打乱。

    现在好了,全都完了。

    她粗粗呼了股鼻息,侧眸斜了夏桉一眼。

    这个贱蹄子,怎么就这么难弄?

    夏桉的目光也落在了走进来的这紫衣丫鬟身上。

    是啊,原本今日欢儿会纠缠的人,的确是这个丫鬟。

    上一世的今日,她也随魏氏来到永定侯府,参加了赵老夫人的寿宴。

    当时厅里出了一场闹剧,赵幽的妾室欢儿在大殿上错将一个丫鬟认成了自己死去的婢子。

    当时,她也像刚才那般,疯了似地抱着那丫鬟不撒手。

    场面一度也十分难看。

    当时裴氏拉不住欢儿,只能问这位小姐能不能将婢子让给她们,她愿意花重金买下。

    可这官家小姐与自己婢子关系非常要好,见欢儿对自己的丫鬟如此疯魔,不仅一点也没有让步,她还亲自上前与欢儿理论撕扯,将自己的丫鬟从欢儿手里解救了出来。

    当时赵老夫人的脸色同样很难看,南宫氏也十分不悦。

    一群人在厅里吵吵闹闹撕扯了很久,最后在老夫人的一句难听的呵斥下,闹剧才平息下去。

    赵老夫人生辰过得很不愉快。

    两家自此也结下了仇怨。

    欢儿,名齐欢。

    是裴氏的外甥女。

    齐欢很小便失了父母,被裴氏带进侯府养大。

    她和赵幽,其实算是青梅竹马。

    两个人在一起日子长了,天长日久,互生了情愫。

    裴氏千防万防,二人还是有了男女之事。

    齐欢是十分爱慕赵幽的,但裴氏很是不愿她和赵幽在一起。

    她本来就和南宫氏不对付,又怎么愿意将如亲女一样养大的外甥女嫁给赵幽?

    可木已成舟,齐欢又非赵幽不嫁,她最后也只能遂了她的愿。

    齐欢出身无名,是不可能做赵幽正妻的。

    她最终成了赵幽的妾室。

    就这样,齐欢抱着美好的憧憬,进了赵幽的后院。

    赵幽起初也确实待他极为宠溺。

    可他本性里的恶,还是随着年龄渐长,日益地显露出来。

    他不时地带各色美人回府,他喜怒无常,喜欢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齐欢逐渐觉察出自己的一片痴心被他辜负了。

    她被赵幽气得心里渐渐扭曲,也变得喜怒无常、郁郁寡欢。

    但有一点,赵幽虽然喜欢虐打女人,却从来不动手打她。去她的屋里时,·只会打她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