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阙沉浸在舒坦的睡眠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外界已经闹翻了天,尤其是距离爆炸地点比较近的人家,几乎全家人都从床上一跃而起,胆子小的孩子甚至吓得哇哇大哭。

    全家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许久,才发现接下来好像没什么动静了,除了一些细微的惨叫呻吟声。有些胆子格外大的悄悄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结果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狼狈的人影被从废墟中拖出来,结结实实的捆上。

    等等,绑人的那些好像是官府的人?

    那些被抓的怎么都从地里钻出来?

    “你们胆敢如此,无忧洞不会放过你们!小心自己的家人朋友哪天晚上睡着睡着就不见了,或者少了手手脚脚……”

    “闭嘴!都已经是阶下囚了,哪儿还来这么多话?”

    天啊,那些藏在家里的人们忍不住捂住了嘴。那些被抓起来的竟是无忧洞的贼子,这么多年了,无忧洞一直在京中肆虐,官府的人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没想到今夜竟不吭声憋了个大的!

    看看那被抓起来的都快上百人了吧。只是一想这些贼子就生活在自己脚下,大家就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那些官府的人还小心翼翼的带出来一群年轻的女娘和小孩儿。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捣毁了无忧洞拐卖人口的窝点呀!

    这下不管家中有没有被拐走妇女儿童的人家都忍不住为他们感到高兴。既然朝廷已经伸手管理,他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越来越安全了?现在谁家有个长相漂亮的女娘或者小孩儿,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不敢让他们出门走动了。

    大家恨不得奔走相告,只是有更多的人都在疑惑,那声巨大的仿佛平地雷霆一样的动静是由什么引起的。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昨晚的事儿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就算住的远些的人家也被自己的亲朋好友悄悄的告知了这个消息。

    “你听说了吗?昨晚天上的雷霆神君震怒,降下惩罚,才让无忧洞那些贼子被官府抓住。那动静大的哟,地上都被炸出了好大一个窟窿。”

    “何止呀,我还听说救出来了好多漂亮的女娘和小孩儿。老天保佑,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那群无忧洞的贼子早就该死了。我二舅家的小女儿生的那叫一个漂亮,结果大白天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至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让我说啊,那些被抓起来的贼子都该死!”

    “我也这么觉得。”

    总而言之,那叫一个群情激愤。甚至一大早还有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百姓带了香火祭品到那个大坑附近祭拜。

    说起来那被炸了好大一块的地方是京中一个没人居住的宅院。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爆炸,主人竟然都没出来说话,不是废弃的宅院是什么?当然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们赶到的时候其中一面墙已经倒了,炸开的大坑从墙里蔓延到墙外,地面满是焦黑的痕迹。

    凑热闹的人一边发出惊叹,一边凑过去小心翼翼的看,只是官府的人实在是太碍事儿了,组成的人墙挡的结结实实,想靠近都不成。但正是因为这样遮遮掩掩的,才让大家的探究欲望更加强烈。

    一辆朴实无华普普通通的蓝布马车停在远处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即悄无声息的离开。在京城里七拐八拐的转了三圈儿,才悄悄地进了一座幽深寂静的宅院。

    宅院深处,一个面无表情坐着的年轻男子冷冷的盯着进门就趴下的下属,凛冽的杀气在屋子里纵横来回,许久之后才勉强抑制住。

    “那个姓易的,我要他死。”

    不管以前多么趁手好用,可一旦被抓,唯一的结果就是死。毕竟在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那个姓易的,早就该在被抓的那一刻自裁,现在还不死,莫不是存着举告求活的想法?

    这样的人还活着,始终是个祸害。早死早好!

    那趴伏在地上的人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能磕头如捣蒜,战战兢兢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主子嘱咐下来的所有事情,只求能留他一条狗命。

    年轻男人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个没用的下属,想起他平时也算忠心耿耿,最后还是留了他一条狗命。

    “把所有的尾巴都扫干净,如果被人查出来和我有关,你全家,包括你养在外面的那两个小妾和私生子,一个不差,都得给我死。”

    “是是是,多谢主子高抬贵手留我一条贱命,小的以后一定尽心竭力做事,绝对不敢再有疏漏。”

    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那位年纪轻轻盛气凌人的主子已经转身离开了,只有腰间佩戴的玉佩丝绦在转身的时候折射着黄色的光。

    与此同时,魏渊也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呈给了陛下。

    景泰帝面不改色的翻看着那些证据,只有眼神越来越幽深。好半晌,才语气低沉的开口。

    “所以,在京城里竟真的有一座无主的宅院?不是都说帝都居大不易吗?怎么那么大一所宅院竟然没有主人?户部也查不出这宅院主人的任何消息。最近一位主人竟然是五十年前的前朝翰林学士?”

    “回陛下,正是如此。”

    “这可真是奇了,这宅院五十年都没有主人,竟然也没有腐朽,反而新的很,平日里也没有乞丐地痞流氓啥的去占个屋子?去年冬天那样寒冷,京兆府尹说冻死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可以避寒风的地方?”

    “……”

    魏渊只好沉默以待,想到调查得来的东西,他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身后有谁插手,可是他不能说,至少不能主动说。

    毕竟这天下到底还是景家的天下,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皇家争权夺利的事儿,他掺和进去就是一个死。

    景泰帝沉默了许久,最终一把将那些证据揉成团,冷笑出声。

    “朕君临天下不过短短十三载,竟然也养出了硕鼠……”